迷障
—秦时政x秦时→天九聂
—阴阳家:?
盖聂醒来时还看不太清,眼前模糊一片,只隐约能看到些人影,可他能感觉到,那些混杂的气息没有一道是他熟悉的,陌生的环境令盖聂浑身紧绷,下意识的去摸身边的剑,却扑了个空。
“师哥?”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盖聂顿感惊悚,他竟完全没有注意到!
丹田空虚,身体无力,剑甚至不在身旁,那么王上……盖聂轻轻闭眼,几乎又要摔倒在床,身旁一道风袭来,有人接住了他,却又扣住了他的命门,盖聂藏在被子里的手顺势而出,藏在手心里尖锐的银饰狠狠刺向来人脖颈。
卫庄后仰避开了暗器,但脖子依然被尖端划出了一道血痕,好巧不巧的叠加在刚愈合没多久的剑伤上,他嘶了一声,伸手抹了一把脖子上溢出来的点点血迹,在流沙众人“卫庄大人!”的惊呼声里不耐烦道:“师哥,你脑子坏了?”
盖聂并未回话,现下场景对他极为不利,盖聂翻身坐起来,团了团被子裹在身上,一手握着暗器横在身前,一副警戒的样子。
一击不成,来人没有杀气,被划伤了也不在乎,反而让盖聂察觉出些许无奈,再加上那声声惊慌的“卫庄大人”……
盖聂不可置信的睁圆了眼睛去看那人,视线渐渐清晰,盖聂才看清那是一个白发黑衣的高壮男人,饰着金线绣成的额带。
确实……很像小庄的品味。
盖聂艰难的在“卫庄大人”身上寻找与他家那个乖乖巧巧的师弟的相似之处,最终视线落在卫庄手边的剑上,剑柄他再熟悉不过了,那是鲨齿。
“你是小庄?怎会如此……”膨胀?
盖聂心想:他那个白白净净的师弟哪里去了?
或许是盖聂的表情太明显,卫庄脸上的不耐烦稍微收敛了点,凑过去就把盖聂手里的利器夺了,生怕这冤家再伤着自己。盖聂认出他后就乖了很多,因未着外衣,便只披着被子端端正正的坐在床上,眼睛扫了一圈其他人,除了卫庄只有一人让他觉得熟悉。
“张公子。”盖聂同张良打了声招呼,随后看向卫庄:“我走之前尚公子随小庄一道出门去了,小庄……变成了这幅样子,尚公子还好么?”
卫庄和张良两人的脸色顿时怪异了起来,二人瞬间交换了个眼神,张良赶着摸不着头脑的墨家和流沙众人离开房间,卫庄扔给盖聂一套衣服,背过身去,听着身后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原先想着的事又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搅乱了。
阴阳家,嬴政……卫庄轻嗤一声,始皇帝的阴谋真是不避人。
“怎么了?”盖聂穿好衣服走上前就听见自家师弟极为不屑的哼笑,他很熟悉这笑,知道他师弟心情不好,可刚刚不还挺好的么?但现在盖聂来不及管这些,他抓紧了卫庄的手,问:“尚公子去哪了?”
卫庄看着盖聂略显着急的神色,不免恶劣的开口道:“师哥在找谁呢?什么尚公子……不是早就不在了吗。”
语气笃定,好像在说一个很久之前天下皆知的事情。
盖聂定定看着卫庄许久,卫庄看见他手指微屈,这是个握剑的动作,可惜无论是青霜还是渊虹都不在屋里。
“尚公子。”卫庄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笑了:“他如今可不是你的尚公子。”
“那可是天下的皇帝呢。”
夜,皇帝尚未就寝,宫殿烛火未熄,尚是早秋,为了空气流通,宫殿的窗户是不关的,盖聂翻窗进来的时候嬴政靠在软榻上,手里还握着一卷竹简,似乎是看累了,中途歇息一下。
少年人猫儿一样的,走路没有一丝脚步声,盖聂走到嬴政塌边,眼睛凝视着帝王的容颜,视线从嬴政睡着了还紧皱的眉眼滑到被衣物包裹的瘦削宽肩,盖聂不由从唇边溢出一声轻叹。
浅眠的帝王眼睫轻颤,下一秒就对上一双入水的眸。
盖聂浅笑,轻声叫他:“王上。”
嬴政瞳孔紧缩,下意识用手指不断摩挲这衣袖,他张了张口,又一言不发的看着面前的少年,整个人都像一张紧绷的弓。盖聂知道这是他紧张的反应,才开始反思自己这样贸然跑进来会不会吓到王上了,但很快嬴政就整理好了思绪从软榻上撑起身,语气听不出情绪:“先生此去辛苦,可有受伤?”
“臣无事。”盖聂躬身行礼,心里却在想王上如今真的是沉稳许多。
嬴政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盖聂顺势就坐了上去,接过嬴政递来的竹简,细心的归类好了,才继续看他的王上,眼神专注,看的嬴政耳热,但一点儿也不反感,反而大大方方的让盖聂看了个够,直到盖聂将视线移开,嬴政才问:“怎么这么看着寡人?”
见盖聂低着头不回话,嬴政更是又靠近几分,语气带着调笑:“聂儿又说无事,现在却这么看着我,是不是想我了。”
盖聂脑海里还是来之前卫庄说过的话,卫庄说三皇五帝,嬴政要德兼三皇,功盖五帝,他要做皇帝。卫庄说嬴政大兴土木,先修陵墓,又修长城,现如今还在修宫殿。卫庄说师哥不堪其扰,叛了大秦。
语气之阴阳怪气,让盖聂听的十分不舒服。
他的王,德兼三皇,功盖五帝。
有什么错?
盖聂想着想着又去看嬴政,那人神色已经放松了下来,嬴政生了双上挑的凤眼,自带三分威严,总是噙着笑,放松下来就又添几分风流。
至于嬴政说的话他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这事他也不是邯赶到时阴阳家那些神神鬼鬼的人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原地只留下一个难得会好好说话的月神,那女子坐在树桩上也如同身下是什么高凳玉座,端的是神仙的气派,珠钗轻摇,纱带随风飘,自成一副美景。
章邯的眼神越过她,看向她身后被层层锦缎覆盖着的方形物体,又想到阴阳家传来的消息,一下子屏住了呼吸。
居然真的……
章邯快步上前,眼见着手就要碰到那牢笼,却被月神拦住了去路。
女子纤细的手指轻轻搭在章邯手腕上,章邯却感觉到了千斤之力,手腕酸胀难忍,多年的下意识反应让他振开月神的手,内力形成无声无形的波浪直逼月神,又在中途就被化解。
章邯冷了神情,直言:“陛下听闻阴阳家截获墨家秘密运输的货物,甚至还活捉了叛贼……特命在下前来检查,月神大人何故阻拦?”
那两个字说的快速又模糊,只怕他的名字说出来就会让人心中生惧。
可这两个字又对章邯来说还有另一层意义,如果真的,真的是他……章邯看向被装饰的分外华丽的牢笼,心中发苦的想着自己欠了那人的恩情太多,只求赶路时让他少受些苦。
月神轻笑,她明明没有说多大声,所有人却都能听见,她笑着问:“你怎么能碰他?”
章邯:“陛下命令在身,我如何不能碰?”
他又半是威逼半是利诱的在月神耳边低声道:“月神大人,如真是您信上说的那位,您什么得不到呢?不说十万赏金,还有您身后阴阳家的永世荣华富贵……这儿离皇宫还有一段路,只怕路上出了岔错,害得您御前失职,不如先让臣查过了,只要臣查过了,您什么得不到呢。”
章邯说罢,向后推了两步,脸上也带着笑容,眼神却是无比严肃。
月神撇了他一眼,没有开口,只是在章邯退后时突然一拍手。
光芒突起,异象突生,月华染了半边夜空,光芒中影密卫迅速结阵挡在章邯面前将他团团围住,章邯站在中间,眉头紧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