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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弥说:“是!”回头对一众士兵下令,“往西边走!”

众人拐进西侧的巷子,寻找有小楼的宅院。在小楼上可以自上窥视外面的敌情。“吱呀——”一个士兵用手里的兵器顶开了一处宅院的大门,喊道:“将军,这里!”

士兵说完话,听到了远处的声音——

坊门似乎被打开了,有马匹冲了进来,脚步声匆匆传来。

赵弥说:“快进去,然后关门!”

就在这时,巷口出现了一个黑影,敌军的骑兵已经追了过来,一个冲在前面的骑兵提灯自巷口跑过时,荀靖之和赵弥等人甲衣上的金银甲片发出了反光——

敌军骑兵愣了愣,退回来后,确认了自己没有看错,张嘴喊:“在这——”

荀靖之拔出赵弥腰侧的刀,朝他扔了过去!

一刀敲在战马面部的当卢上,马匹受惊扬蹄,猛地站了起来,敌军只好先去控制自己胯&039;下的马,来不及再喊人来。

荀靖之喊:“还不快跑!!”

有士兵要往宅子里钻,荀靖之顾不得拽他出来,如今如果都往往宅子里钻,或许是自寻绝境,他说:“分散开跑!”

不分散开,他们就是等着被一窝端了!

赵弥和荀靖之沿着巷子继续向前跑,希望能冲到巷子对面的街上。马比人跑得快得多,那敌军叫了自己的同伴,追了上来。荀靖之、赵弥和五六个士兵,即将被他们捉住——

赵弥将荀靖之挡在了身后,他背了弓,在路上又捡了羽箭,如今取下弓来,越是恐惧反而冷静得愈发极端,临危不惧,几箭射出去,一支箭射中了那匹冲在前面的马没被当卢罩住的地方!

战马吃痛,险些将马背上的人摔了下去,马上的人身手敏捷,跳下了马,高高提灯来照前面的赵弥、荀靖之等人。

荀靖之的眼睛被火光刺痛,他眯了一下眼睛,看清了来人是谁:那人身形如山,穿一副青线金甲,戴虎纹兜鍪,荀靖之对他的长相和甲衣都不感到陌生,他从城墙上望见过他——

守了江陵郡城三个月的敌军副将、伪秦皇帝的外甥,沮渠义从。

沮渠义从的父亲是围困江陵的主将。

沮渠义从的战马已如发疯一般跑开了。他既然不骑马了,大喊了一声:“下马!”对身后一同跟着他来的人下了命令。他说完并不回看他们,而是直直盯着赵弥身后的荀靖之,低头行礼,讽刺地笑着叫道:“高平郡王。”

赵弥的箭筒里已经没有箭了,他的刀被荀靖之扔了出去,他只能捏着一个士兵的普通铁刀,挡在荀靖之前面。

赵弥绝不会让开。

荀靖之也盯着沮渠义从。

沮渠义从知道荀靖之等人的手中没有箭了,因此也不拔自己的刀,他已经默认自己是赢家了,一只手里只提着灯,一只手从怀里拿出来一支笛子——准提,说:“吹准提笛者,是我父,我父通音律。高平郡王,我父笛曲如何?我敬佩你死守郡城,向你行礼,今日将耳给我,我将你耳与准提同埋。”

荀靖之说:“令尊可是有心事么?彻夜未眠,吹笛直到天明。看来是恨我江陵不肯归降。今日入夜后,令尊或许又要吹彻笛曲了,因为,江陵依旧不降。”

沮渠义从听完哈哈大笑,说:“是、是,那夜我父,闻第五岐死,喜悦欲狂,彻夜吹笛。今夜我父,将一再彻夜吹笛,皆因郡王之头,将悬挂大秦纛上——我父又喜悦,夜不能寐!!”

他瞥了荀靖之身前的赵弥一眼,当他是一片羽毛、一粒泥尘,昂起头对荀靖之说:“听闻郡王有心事,为我白头。郡王摘盔,使我一见白发,我让郡王三步。”

赵弥朝着沮渠义从吐了一口唾沫,说:“呸!!不要脸的东西!”

沮渠义从看也不看赵弥,对荀靖之说:“高平郡王,你与我打,我不与蝼蚁打。你头样貌不错,你能守城,我割你耳,一耳埋于准提之侧,是敬意;一耳长久持于手中,是欣赏。我能杀你,得你头颅,是大喜悦。”

荀靖之说:“我的头长在我的脖子上,王爷怕是取不到。”

沮渠义从一直直直盯着荀靖之,目光凶狠,其中也如有火光燃烧,他说:“你与我单独打,你死,我放你身侧兵士活。你活,你护下他们,如何?”

赵弥回头看了荀靖之一眼,眼神中满是让荀靖之拒绝之意。

荀靖之擦去了杀生剑上的血迹,抬头看向沮渠义从,说:“你将准提给我,我答应你。”

沮渠义从拿着准提,如给狗投掷骨头一般,将准提扔到了自己的脚下。

他说:“捡。”

羞辱。

赵弥恶狠狠地盯着沮渠义从,沮渠义从又笑了,他终于对赵弥说了话:“村狗欲吠。狗若落入我手,我将挖尔之目、剥尔之唇。”

赵弥要替荀靖之去沮渠义从身前捡笛子,荀靖之拉了赵弥一下,让他不要往前走。

他拿着杀生剑,向着沮渠义从走了过去。

沮渠义从提着灯等着荀靖之朝他走过来。

荀靖之弯身,捡起了准提。

是准提。

的的确确是准提。

在第五岐失踪的几年中,荀靖之曾长久地将准提收在自己手中,准提是一支紫竹笛子,笛身有三个竹节,颜色近乎黑色,通身朴素,并无装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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