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千乘带着白杆兵上了城墙之后也没露出任何异常,他就是命手下窝在箭垛下休息,等待叛军攻城。
结果,这一等就是大半天。
叛军貌似犹豫了好久,又跑回去继续造攻城器械去了。
这个倒不奇怪,毕竟刚开始的时候成都城里才数千屯卫和数千乡勇驻守,随便造点攻城器械便差不多了,这会儿城中可是多了两万白杆兵,自然要多造点攻城器械。
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夜幕降临,休息了大半天的白杆兵貌似来了精神了,马千乘竟然主动跑到巡抚衙门,来找陈士奇来了。
陈士奇也没怀疑,竟然直接将他引到后院,客气道:“马将军,你还没吃饭吧,正好,我这就快吃饭了,不若,我让厨房加个菜,你就在这吃吧。”
马千乘假意推脱道:“这个,吃饭就免了吧,下官就是想问问大人,这晚上的值守怎么安排。”
陈士奇却是执意相邀道:“这个不急,先吃饭,吃完饭我陪你一起上城墙去。”
马千乘无奈,只能留下来陪陈士奇吃饭了。
这饭菜一上来,马千乘不由暗暗点了点头。
陈士奇作为一省巡抚还是相当节俭的,桌上总共就三个菜,就这,还有一个是因为他来了特意加的。
其实,他之所以跑到巡抚衙门来倒不是为了看陈士奇吃的什么,他是来探路的。
今晚,他就准备行动了,要是到时候逮不到这位巡抚可就麻烦了,所以,他必须搞清楚晚上陈士奇住哪里。
陈士奇哪里知道马千乘打的什么算盘,他对这个不畏艰险前来救援的总兵官着实相当欣赏,两人匆匆把饭吃完之后,他便跟着马千乘上了城墙,安排了一下晚上的轮值,又聊了好一阵,这才意犹未尽的回去了。
这一夜,城墙上主要是白杆兵轮值,在城墙上坚守了几天的屯卫大多回城墙下的营房里休息去了,乡勇也差不多都回家休息去了,可以说,这会儿整个成都城在白杆兵面前就等于不设防一般。
马千乘倒也不急,直到晚上子时,所有人差不多都睡死了,他才命手下一半人马偷偷下了城墙,围住屯卫的营房,然后便带着手下亲卫直奔巡抚而去。
陈士奇哪里知道,他盼了几天,盼来的竟然是叛军头子!
这几天他着实是累的不行了,马千乘一到,他的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一些,所以,这天晚上他睡得特别沉,迷迷糊糊间,他好像听到有人在呼唤:“陈大人,陈大人,醒醒。”
是马千乘,难道叛军来攻城了?
陈士奇猛的睁开眼睛一看,眼前正是马千乘!
不过,马千乘脸上并没有什么焦急之色,应该不是叛军来攻城了。
他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呢,马千乘却是把手一挥,淡淡的道:“陈大人,得罪了。”
“嗖嗖”两声,两个白杆兵精锐从他身后窜出来,三两下就把满脸懵逼的陈士奇绑了个结结实实。
以德服人(中)
陈士奇着实没想到,马千乘会带着人来抓他。
总兵抓巡抚,意味着什么?
这个不用想,肯定不是他这个巡抚有问题,就算他这个巡抚有问题,也轮不到一个总兵来抓。
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总兵马千乘也反了!
他满脸复杂的盯着马千乘,那眼中有震惊,有失望,有愤怒,更有那么一丝丝绝望。
过了好一阵,他才咬牙道:“马将军,你为什么要这样,朝廷待你不薄啊!”
这什么话?
什么叫朝廷待我不薄?
马千乘没好气的道:“陈大人,你应该知道,我石柱宣慰司一直在为朝廷拼命,从万历朝播州之乱到天启朝支援辽东,再到天启和崇祯朝的奢安之乱,我石柱白杆兵死了一拨又一拨,死得整个石柱几乎都没有二十岁以上的男人了,结果,又如何?多少阉狗,连战场都没上过,却因军功加官进爵,权倾朝野,我们这些真正为朝廷效死的又得到了什么?“
呃,这个。
陈士奇并不是阉党,他个人还是相当清正廉洁的,不过,他也不是什么清流,朝中阉党和清流之争他一向是不参与的。
他愣了一下,这才微微叹息道:“那些奸佞小人的确有点过分了,但是那并不是皇上的意思啊。”
皇上?
马千乘略带愤懑道:“陈大人,那你认为皇上什么意思?朱燮元朱大人怎么死的,你知道吧?卢象升卢大人怎么死的,你知道吧?孙承宗孙大人怎么死的,你知道吧?邹维琏邹大人怎么死的,你知道吧?袁崇焕袁大人怎么死的,你知道吧?孙传庭孙大人这会儿在哪里关着,你知道吧?”
这个!
陈士奇竟然有点无言以对了,当今皇上,着实有点让人不敢恭维。
没办法,那就不说朝廷,不说皇上了。
他想了想,又苦口婆心道:“马将军,朝廷如何,皇上如何,暂且不论,不管怎么说,老百姓是无辜的啊,你如果将叛军放进城,城中数十万老百姓岂不遭殃了。”
我就是叛军,我就在城里,老百姓也没怎么样吧?
马千乘微微摇头道:“陈大人,这个你可以放心,我们并不是在叛乱,而是在追随新皇靖难,城中的老百姓不会有事的。”
新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