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需狡辩,只要说出太常何在,便饶你一命。”司马师淡淡的声音中,自有一种威仪。
“小人、人什么都不知道。”徐鼠一脸冷汗道。
司马师冷笑道:“他们两人的惧意是真的,你是装出来的,你是聪明人,而某也欣赏聪明人,其实无论你说不说,顺着你,总能找到蛛丝马迹的。”
徐鼠转头,果然,那两个人嘴唇在颤抖,胯下各自一滩水迹。
寻常人在当朝大将军面前,能站着不动就不错了,又岂能说出条理清晰的话?
徐鼠刚才自斩手臂,全都无用。
司马师的目光忽然转过来,如同两盏鬼火,忽闪忽闪,仿佛要慑走人的魂魄。
府中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徐鼠咬牙道:“小人什么都不知道!”
司马师叹了一声,“唉,为何要自讨苦吃?你一定会说的,来人,带下去。”
“禀大将军,府中少了太常与长孙夏侯栩。”
司马师的眼皮跳动起来,“夏侯府中所有人,严加拷问!”
此时府外忽然人喊马嘶起来。
“太常、太常回来了!”
声音中夹杂着一丝兴奋。
司马师与侍卫走出府外。
却见一片火把明亮之中,夏侯玄正施施然的望着台阶之上的司马师。
夏侯玄没出现时,司马师的气势压过所有人,而当夏侯玄出现之后,司马师的气势无形中弱了三分。
一个庙堂中的高器,一个是庙堂中的当权者。
周围甲士全都是司马家的人。
夏侯玄孤身一人,却云淡风轻,“大将军何事惊扰?”
司马师上上下下打量夏侯玄,忽而展颜一笑,“问兄长府中火气,弟担忧兄长安危,故亲自前来。”
“有劳了。”夏侯玄拱手,“若没有其他事,大将军早些回去休息,淮南大战在即,大将军必定操劳,多多保重身体才是。”
声音温和,让在场的人都有如沐春风之感。
刚才的火急火燎全都一扫而空。
这样温润如水之人,反而让司马师无可奈何。
即便还有很多可疑之处,此时的司马师也开不了口,拱手还礼,“太常也要保重身体。”
两人你来我往,仿佛真的情深意切。
司马师领着骑兵回到府中,钟会已在门前迎接。
“如此说来,夏侯泰初失踪一个半时辰!”
一个半时辰能见很多人,能做很多事。
“他把长孙都送走了,莫非是想放手一搏?”司马师冷笑道。
钟会摇摇头,“夏侯玄性如温水,必不会决死相争。”
“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相争!”司马师沉声道。
曹魏有这个梁柱支撑,就始终不会倒下去。
而夏侯玄的声望,对司马师也是一种巨大威胁。
越是这么与世无争,便越能引起超野内外的敬仰。
钟会端起一杯茶送到嘴边,“要查到夏侯泰初这一个半时辰做了什么,其实很简单。”
“哦?”司马师笑了。
“只需查出朝中哪几位也不见了即可!”钟会饮下一口茶水。
司马师三千死士,监察整个洛阳有些难度,但监察一些重点人物却是不难。
两个时辰之后,有两个人的名字被送了上了。
中书令李丰,以及光禄大夫张缉。
李丰的儿子李韬娶齐长公主,张缉的女儿刚被册立为皇后。
两人都是皇亲国戚。
“看来皇帝等不及了。”司马师将纸团揉碎。
东兴之败,让很多人以为时机到来。
“大将军不妨稍待片刻,会有更多的人跳出来,到时候一网打尽!”钟会阴仄仄道。
退敌
诸葛恪起兵二十万伐魏,出征之前,散播流言,将从海路侵入淮河,扫荡青徐,略平淮河南北。
姜维出董亭,攻打南安。
东西两面遇敌,举国震动,这是继诸葛武侯逝去之后,二十年来,吴蜀再次大举入侵淮南与雍凉。
魏国刚刚经历东兴之败,诸将意沮,士卒消沉。
傅嘏、虞松皆识破诸葛恪声东击西之策,言海路难行,当年孙权海路支援公孙渊,皆遭倾覆,诸葛恪必不敢将倾国之兵付于险途,必沿旧路进攻合肥,可效法当年周亚夫坚壁以待吴楚自败,深沟高垒,不与相战,先快速击破姜维,以振奋军心,再集中力量应对诸葛恪。
司马师深以为然。
下诏司马孚、毌丘俭、文钦按兵自守。
不过在西线问题上,司马师却遇到难题。
雍凉四股势力,邓艾、胡奋,郭淮,杨峥,再加上刚刚上任安西将军的司马望,缺少一个统帅。
毫无疑问,郭淮有这个能力,但司马师却不敢大用。
邓艾资历够,出身亦不够,胡奋出身够了,资历却不够,司马望也面临同样问题。
傅嘏虞松皆建议再度启用陈泰为镇军将军,持节监雍凉诸军事,“郭淮有私心,陈泰有公心,二人相辅相成,再制以邓艾、胡奋,则蜀军必退。”
洛阳城中,真正得司马师、司马昭兄弟信任的,也只有自幼一起长大的陈泰。
曹魏到了如今,朝野内外、地方将吏贪、腐成风,唯独陈泰将所受之物挂之于壁,从不打开,离任之后悉数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