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那边还有袁效,不碍事。”杨峥隐隐感觉冯氏客舍没有什么敌意,否则昨晚知道自己老者不善,就会杀人灭口。
既然没有敌意,也就意味着可以谈。
二人分别,杨峥径自返回客舍。
目光一扫,厅中除了几个夷客、几个行商,没见到什么特别人物。
杨峥很忙,所以不想浪费时间。
“叫你们掌柜出来。”虽然穿着仆从衣服,但杨峥身上的杀伐之气是掩饰不了的。
佣者一看杨峥的气势,也不废话,忙入后堂。
过不多时,一三十几许的马脸汉子走出,上下扫了一眼杨峥,拱手道:“不知阁下何事?”
杨峥也在打量他,身长健壮,双臂虬结,手指关节上都是老茧,神态虽然谦恭,但左脚稍靠前,右脚靠后,明显一副防备的架势。
“明知故问。”
马脸汉子目光闪烁了几次,时而凶狠,时而疑惑,时而犹豫。
杨峥始终面无表情,暗地里也在防备对方狗急跳墙。
厅中其他人的目光也被吸引过来。
二楼袁效与老卒听到动静,见是杨峥回返,吃了一惊,疾步下楼,顺从的站在身后。
“有眼不识豪杰,恕罪、恕罪,请内堂一叙。”马脸汉子的神情终于柔和下来,拱手致歉。
“带路!”来都来了,也不怕这临门一脚,对方若要动手,昨夜就动了,没必要现在。
而且自己突然回返,他们应该来不及布置伏兵。
马脸汉子在前带路,杨峥三人跟在其后。
内堂也就一间卧房,一方几,几张软席,看得出来掌柜生活很简朴,没什么奢侈之物,更不可能藏着伏兵。
“不用浪费时间,叫你的主人来谈。”杨峥开门见山。
这人一看就是打手保镖之内的人物,尽管伪装的一团和气,但身上还是带着几分淡淡的军旅之气。
同行一般是瞒不过同行的。
马脸汉子一愣,又陷入犹豫,杨峥冷笑的盘坐在席塌上,盯着他。
袁效与老卒一左一右站在两边。
“杨都尉真豪杰也,何必为难一个下人。”屋中忽然传来人语,吓了杨峥一跳。
仔细一听,声音是从对面席塌下发出的。
马脸汉子急忙过去拉开草席,原来下面有道暗门,拉开门,从中走出一个圆脸胖子,四十余岁,一身锦缎,束着个小冠,眯着眼,笑的像个弥勒佛。
“哦?你知道我是谁了?”
“刚刚得知。”胖子在马脸汉子的搀扶下,有些艰难的从暗门中爬出。
“既然知道我是谁,那就不要明人说暗话了。”
“当然、当然。”胖子揣着粗气跪坐,“可否单独一叙?”
杨峥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武人,没多少威胁,也就点头同意了。
袁效与老卒退出,马脸汉子亦走出。
房中只剩两人。
胖子翻找一番,捧来一口人头大小的箱子,打开,里面金灿灿的,全部是金子。
有道是财帛动人眼,任何时代,金子的吸引力都是巨大的。
心中不由得生出占有欲。
但没事别人会给你这么多金子?
杨峥不是傻子。
这胖子出手如此阔绰,这背后的猫腻不小。
搞不好就是掉脑袋的事。
“阁下似乎明白我的话,若无诚意,就不必谈了。”一小箱金子而已,杨峥还能克制。
更何况这个时代,金子有什么用?刀子才是正理。
没有刀子也守不住金子。
这其中的道理,杨峥还是能分清楚的。
胖子擦了一下脸上汗水,“我等初来乍到,没有及时打点杨都尉,是我等的疏忽,此乃赔礼,消除误会,都尉勿怪,以后还要多多叨扰。”
客气的有些不像话。
反而让杨峥硬不起来了,不过心中对此人又高看了几分,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而且他话中似乎还有话。
杨峥实在想不起来,自己有什么值得别人收买的。
枹罕城一穷二白。
越是看不透、想不通,杨峥就越是不敢趟这滩浑水。
“还有半个时辰,阁下若说不些某能听懂的话,此地就会被查抄。”杨峥占据主场优势,自然没兴趣跟他绕来绕去的打哑谜。
胖子愣了一下,半眯着的眼皮中闪着幽光。
杨峥手指在木几上轻轻敲动,提醒他时间飞逝。
就这么沉默了足足半柱香,胖子哈哈一笑,“杨都尉果然不俗,但有些事,阁下还是糊涂一些的好。”
“你在威胁某?”杨峥不甘示弱。
“不敢,而是在为阁下着想,这箱金子只是定钱,以后每半年,都会有这么多金子奉上。”
每半年一箱金子,看起来不错,但杨峥能在这枹罕几年?
魏国高平陵剧变就在眼前,若历史进程不变,夏侯霸跑路,夏侯玄入京,郭淮升任雍凉都督,自己还能这么高枕无忧吗?
命没了,要钱有何用?
而且这里不是长安、洛阳、邺城大都会,很多东西,有钱也买不到。
“你还有一炷香的时间。”杨峥好整以暇。
“阁下真想知道?”胖子气势凌厉起来,有些反客为主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