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微笑朝何晓凤颔首,算是应下了李相夷这话。
他身形往李相夷那边侧了侧,笑不露齿压低声音。
“李门主倒是阔气。”
李相夷面上挂着标准的笑,装聋作哑权当听不见。
何晓凤点了些吃食,桌上便没有人再补了。
李莲花只得自己拿起来翻了一下,补了一两道菜,寻摸够一桌人吃了,这才递给来福。
他倒了一杯茶,推到何晓凤面前,开口问她。
“这天机山庄距云州数百里,不知何姑娘跋山涉水而来,是为何事?”
何晓凤接过茶盏,撑着脸叹了一口气。
“我这一趟,是追着师兄出来的,一路跟到中州,便失去了他的足迹。”
她是偷溜出来的,本想与师兄一道闯荡江湖见见世面,但师兄嫌麻烦不愿带着她,只能一路偷偷跟着。
李莲花眉头微微一挑,天机山庄小小姐的师兄,若他记得不错,应当是琵公子。
此人自己并未有过接触,但在天机山庄温泉池的时候,听两仪仙子提起过。
他又问道,“那你,又是如何招惹上那群山贼的?”
何晓凤抿唇,神色凝重起来。
她将目光转向李相夷,带几分恳切道,“李门主,在回天机山庄之前,我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
李相夷眉目微微一凛,“姑娘请说。”
“我此次被抓到山贼窝里,是因为一个姑娘。”
她捧着冒着热气的茶杯,将事情的始末娓娓道来。
其实她并非是因为师兄刻意甩开,才跟丢他。
是因为中州新鲜好玩的东西实在太多,她眼花缭乱,玩自己的去了,这才导致跟丢了师兄。
等玩够了,才想起来要找人。
所以昨日一早,她就驱马出了城,打算好好找一找。
早上的雾还没散,何晓凤困顿的打着哈欠,顺着官道一路往外走。
迎面撞上一支队伍,一片喜庆的红,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意。
像是迎亲的队伍,何晓凤便靠边走,给人家腾地方。
但打眼一扫过去,却是愣了神。
那热闹的队伍中,不见新郎高头大马,也不见花轿。
只看见八个面色苍白的人,抬着一副漆黑的棺材走在队伍中央,棺材上还挂了红绸,看着说不出的诡异。
这到底是办丧事呢,还是办喜事呢?
又或许,她起得太早,撞了什么邪?
就在何晓凤浑身发毛的时候,她听见棺材里响了一声。
咚——
悬在空中的棺材晃动了一下,紧接着就是更激烈的撞击声。
“救命——”
“有人救救我吗——”
微弱的哭喊声从棺材里传出来,依稀听得清是个姑娘的声音。
何晓凤眉头一皱,当即调转马头,驱马快跑赶超队伍,一勒缰绳横马挡在队伍前端。
为首那人怒目而视,“什么人,敢挡江家的迎亲队!”
“迎亲队伍?”
红绸披棺,这迎的是哪门子亲?
何晓凤皱眉,“你们没听见呼救声吗,棺材里是个活人!”
那人轻蔑一笑,“能嫁给我们二少爷,是这小丫头片子前世修来的福分!”
二少爷,江家二少爷……
何晓凤有点印象,前两日醉酒淹死在了护城河里,听说捞起来的时候都泡发了。
再结合眼前的境况,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冥婚她不是没听说过,但要将新娘活埋了的冥婚,她还从未听说过。
这江家好歹毒的心肠!
说到这里,何晓凤砰的一声拍在桌上,义愤填膺。
“我江湖中人,路遇不平理当拔剑相助,绝不能看着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就这么被断送了性命,还是以这种残忍的方式。”
所以,她当即便拔剑驱马,一路打进队伍中央,撞向那披红绸的黑棺。
怒不可遏的一剑挥斩下去,直接掀翻了棺盖。
那几个抬棺的见了这阵仗,吓得四处乱窜,棺材摔在地上,一个身着大红喜服的姑娘从里头滚出来。
浑身被绳子绑得结实,头上的盖头落在地上,一张清秀的小脸哭得泪流满面。
“救我,姐姐,救我!”
她看到何晓凤,当即便被点燃了希望,拼了命的朝她求救。
何晓凤一剑弹飞几人,纵马疾驰掠过那姑娘身边,抬手将她一把拽上马背,就这么扬长而去。
后头的人追不上,只能愤怒大喊。
“你知道你得罪的是谁吗!”
“江老爷一句话,就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何晓凤不屑的冷哼一声,全然没当回事。
年少气盛的侠女心怀公义,又出自天机山庄,有足够的底气不惧任何威胁。
一路策马疾驰,直到把人甩远了,才放缓速度,停了下来。
马儿拴在榕树下吃草,何晓凤抬手一剑挥断了绑人的绳子,那姑娘细瘦的手脚上已经被勒得通红。
她失神的蹲在地上,抱着自己哭得肝肠寸断,恨不得将所有的委屈和恐惧都哭出来。
何晓凤叹了一声,在她边上坐下,把水壶递了过去。
“流了那么多眼泪,喝点水吧。”
那小姑娘哭累了,接过水壶抽抽搭搭的跟她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