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是因为李莲花的那封信。
如今,还是因为李莲花。
李相夷拿余光瞥他一眼,“你们来云州做什么?”
笛飞声抬手指向屋内。
“人就在里面,你自己问他不好吗。”
说罢,没有多留,抱着刀转身离开了。
李相夷目送他回去,又看了一眼背后的房门,低垂眼眉转身往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他想问的多了去了,在来的途中,他想过无数的问题,见了李莲花一定要好好问清楚问明白。
但真正见了人,他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在担心,担心李莲花当真如师父所言,是自己那个已经亡故的兄长。
怕他是,又怕他不是。
这种感觉,大约就叫近乡情怯。
刘如京的药很快送来,李莲花撑脸看着尚且年轻的他,心头颇生几分感慨。
这让他有一种实感,比看到李相夷更真切的实感。
——自己做的一切努力,都是有回报的。
他这目光没什么恶意,但看得刘如京还是格外不自在。
药一放下,便端着脸守在一边。
“李先生,喝药。”
这还得盯着他喝?
李莲花噢了一声,这才一拂衣袖,满脸嫌弃端起那碗漆黑的苦药汤子喝下去。
一碗下肚,刘如京端着碗就出去了。
李莲花看着桌上油纸包着的那块糖,弯唇笑了一声。
汤药里有安神助眠的成分,喝下片刻,李莲花就有些困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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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日头已经偏西了。
拉开门的时候,门口只有无颜守着了。
李莲花问,“你家尊上呢?”
无颜抬手握拳贴额行了一礼,“尊上在与盟中护法商谈公事。”
李莲花噢了一声,左右看一眼,“李相夷呢?”
无颜答道,“带着刘如京一同查案去了。”
李莲花一挑眉,“第二府的命案?”
无颜摇头,“山庄的命案。”
李莲花垂眼笑了一声,迈步出了房门。
无颜从屋里取了一件厚实的披风出来,跟上他。
“李先生,尊上提醒您注意防寒。”
李莲花道谢接过来,反手披上。
大夫的药对他来说没什么作用,只要是睡了一觉捂了一身汗,现在感觉已经好多了。
一整天这么睡过去,至今除了一碗药水米未进,早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李莲花在客栈大堂点了些吃的,无颜跟了他一路。
李莲花放下菜单,抬眼看他。
“我说你跟着我做什么?”
无颜老实答道,“尊上让我跟着你。”
“一口一个尊上,你离了笛飞声不会说话是不是?”
无颜不说话。
李莲花敲了敲边上的座位,“别这么客气,坐下一块吃点。”
无颜摇头,“您是尊上的朋友,于理不合。”
李莲花觉得好笑,“金鸳盟怎么养出你这么个……”
顿了一下,才想出一个十分合适的形容词,“循规蹈矩的?”
无颜只朝他笑笑,没说话。
有意思,以前怎么没发觉,无颜这么老实一个人呢。
“无颜,你觉得李相夷如何?”
无颜思索道,“李门主风采卓然,相夷太剑名震江湖,是尊上最看重的对手。”
李莲花又问,“那你觉得我呢,我又如何?”
无颜顿了片刻,“李神医与尊上肝胆相照,是他最看重的朋友。”
李莲花手搭在膝盖上,指节轻敲。
“两个最啊,那你说说看,你家尊上更看重谁?”
无颜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了,李莲花则噙着笑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等他的答复。
好在门口迈进了一个人,解了他的困境。
来人手上提着刀,五官刚毅面色冷漠,正是办完事回来的笛飞声。
“你跟他倒是聊得来。”
他这话是对着李莲花说的。
无颜一见了他,暗暗舒了一口气,抬手行礼。
“尊上。”
笛飞声一摆手,他便如释重负的退了下去。
笛飞声落座在李莲花对面,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这种问题,你怎么不直接来问我?”
李莲花颇有些尴尬的挠了挠鼻翼,“我其实也没有很想知道……”
就是看到这么个正经人,随口逗上几句。
什么第一?
客栈上菜了,是那种很干的羊肉条。
李莲花捻了一条在手里慢悠悠撕着,问他。
“笛盟主这一下午,忙什么去了?”
笛飞声看他一眼,“怎么,你对金鸳盟的事有兴趣?”
李莲花一听这话,赶紧摆了摆手,“我随口一问,没有探听你盟内机密的意思。”
什么金鸳盟?有不了半点兴趣。
“倒不是什么机密,门内探子来报,说发现了角丽谯和云彼丘的踪迹。”
李莲花一顿,等他细说,笛飞声却将话头一转。
“想知道?”
李莲花咬了一口羊肉,斜他一眼,“爱说不说。”
笛飞声笑了一下,“我不仅知道他二人的踪迹,我还知道单孤刀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