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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喜欢半悬在巴黎上空 第2节

 

庄北宁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气愤不已。

一是此次事件性质极其恶劣,二是赖斯他们闹得这么大,有了韩国驻法大使馆的介入,至少能关上两个月。等两个月以后,庄北宁连自己还能不能留在巴黎都不知道,何必做这违心事?

庄北宁深吸一口气,将填好的登记单交给警察,看似波澜不惊地再次说了句“麻烦了”。

正直的人往往会成为众矢之的。人们以为所谓正直的人是什么样的人呢?

在巴黎,正直的人就是沉默寡言,不愿分赃的人。

庄北宁不打算进行自我批判或是自我反思。她困极了,只想早点回到阁楼里,踏踏实实睡完这个周末,就算是对这场与狼共舞的噩梦结束的最大庆祝。

“警察先生,您好,请问我的钱包还是没有找到吗?”

“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找了,如果有发现,我们会联系你。”

一段英文对话声愈来愈近。

庄北宁的心跳仿似毫无预料地突然停了一拍。她的身体如同石化,丝毫动弹不得。没有任何逃避的机会,她径直撞上了韩蔺的目光。

当年那轮摸不着的月亮,再一次照亮了庄北宁。

韩蔺的嘴角还有血迹,额头有一大片瘆人的乌青,白色夹克上因与地面摩擦而满是污渍,裤子膝盖处被磨烂,似是被赖斯等人在地上拖行过。

庄北宁听见韩蔺用清晰的中文,疑惑着叫她的名字:“你是……庄北宁?”

警察局外毫无预料地下起了瓢泼大雨。巨大的雨声里,庄北宁的心里翻涌起一场海啸,可是,她只是静静地站着,没有让任何人知道。

这以往的种种,在梦里关不住了。

似是故人

雨还是不停在下。

破破烂烂的小货车里,窗外的倾盆雨声更凸显出车内的沉默。

庄北宁面无表情地手握方向盘,在漆黑的道路上靠着车前灯找前行的道路。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韩蔺,在她看来,就像是在大海上空翱翔的雄鹰。看上去热衷冒险,内心深处却满是沉静。

像韩蔺这种长着翅膀的野兽凶猛又沉静,他们天生就是要搏击长风的。

天生热爱暴风雨的人,的确是有的。可是,庄北宁却在等雨停。

她早就迷失在丑恶的世界里,被命运推搡着,厌倦了周围的一切。往前看,踽踽独行。往回看,万丈深渊。这场毫无新意可言的暴风雨,只有幻灭与苦涩。

小货车在韩蔺入住的酒店门口停下来。

“学长,到了。”

庄北宁出言提醒,身旁的人却无反应。

她偏头一看,韩蔺居然睡着了。

在漫天风雨里,庄北宁总算能好好看看他。

四年未见,韩蔺比记忆里更消瘦了些,满脸都是疲惫。好像一切都没有改变,她又能在他未察觉的时候,偷偷看着他。

韩蔺比庄北宁大两届,同一所高中,同一所大学。在久远的时光中,庄北宁如同暗夜里追一束光,只是,等到她自己按下休止键,那束光对她曾经的感情尚还无从知晓。

趁着韩蔺还睡着,庄北宁打开了小货车的门,冲进了雨里,跑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垃圾桶旁,顾不上污糟,伸手便往里找。

赖斯作案有个习惯,若是无法临时逃脱,会把到手的财物随手塞进垃圾桶或花圃等隐秘处,再让同伙去取。

庄北宁深谙其道。她本想等韩蔺离开后,找到钱包借由酒店前台或是警察交还。现在,为了便于韩蔺入住,庄北宁也顾不上韩蔺会如何推断她与赖斯的关系了。反正,这次见面之后,她与韩蔺的人生不会再有任何关联。

钱包果然在垃圾桶里。

坐在小货车里,庄北宁用衣服就着雨水把韩蔺的钱包擦得干干净净。冬雨淋透了庄北宁全身,她的短发淌着水,羽绒服成了沉重的枷锁,禁锢着她。因为寒冷,她止不住地打着寒颤,不停微微发抖。庄北宁的动作很轻,生怕吵醒了韩蔺。

韩蔺睁开眼睛,看着如落汤鸡一般狼狈的庄北宁,内心更是困惑。

在韩蔺的印象中,自己的这位小学妹生性开朗活泼,勤学热情,他毕业后那一年,二人还偶有联系。后来慢慢失去了联系,韩蔺也没有多在意。

如今再见面,庄北宁是给抢劫犯团伙送衣物,落魄到这般境地,真让他匪夷所思。

庄北宁没有解释,她挤出一个笑容,把钱包递给韩蔺。

“学长,你看看,有没有少东西?”庄北宁竭力把颤抖的声音控制住,可还是被冻得钻心疼,说完,她还此地无银地补充了一句:“是警察告诉我在哪的。”

这句话假得太拙劣,可是,庄北宁也想不出更好的解释了。

韩蔺没有戳破。他打开钱包,发现当中护照、钱、其他证件都还在。万幸,最重要的那个东西也还在。

庄北宁克制着分寸,还是忍不住叮嘱:“学长,抢劫者大多是亡命徒,护照等证件都可以补办,安全是最重要的。”

韩蔺微微笑了笑,没有说什么,是为回答。

庄北宁识趣地没有追问。劝告韩蔺不要与亡命徒搏斗的她,实则与亡命徒相识已久。何况,学生时代时,她与韩蔺都不算熟络,如今异国他乡,久别再见,此情此景,庄北宁都没有任何立场与资格取扮演一位好心人。

“现在天还未光亮,你驱车回去也不安全。我再开一间房间,你休息好以后,再回去吧。”韩蔺体面又礼貌地向庄北宁道谢。警察们仍有不少案件亟需处理,韩蔺不懂法语,借由着校友的关系,在打车不便的夜晚里,庄北宁着实帮了忙。

“不用了,谢谢。”

庄北宁的谢绝没有半分犹豫,韩蔺没再强求。他对庄北宁自然???是有疑问的。只是,韩蔺的内心已经被近日来发生的事情拉扯撕裂到面目全非,已然无暇再去询问他人的际遇。

庄北宁不问他为何而来,韩蔺也不问她要往哪去。

他们在漫天风雨里,各怀心事,就此分开。

那些切实发生在彼此身上的往事,就像是一掬捧不住的水,渴极了,却又喝不到,只能看着它载进命运里,跌入深渊。

回到酒店房间里,韩蔺脱掉脏兮兮的外套,瘫倒在沙发上。

在独自一人的空间里,他摘下了人前的那个得体面具,目光呆滞地看着天花板,听着时钟一分一秒流逝的声音。

窗外风雨大作,雷声轰鸣。韩蔺的脑海中浮现今日与庄北宁重逢的场景。

凌乱没打理的头发,长期休息不好的黑眼圈,干燥起皮的下嘴唇,还有眼里的慌乱,本不该属于记忆里的她。

恍惚之间,韩蔺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等他醒来时,意外地发现已经是下午一点。这一周以来,韩蔺每天晚上都难以入睡,好不容易睡着了,最多一个小时就会醒来。韩蔺想,离开熟悉的环境,来到法国,或许真的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经过大雨洗礼过的巴黎,被冬日的暖阳照耀着,光秃秃的树木枝干色彩较往日浓烈,仿佛在迫切等待下一缕生机。

还不等韩蔺好好站在窗边欣赏全新的景象,高中好友谢长晋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谢长晋如今在美国华尔街的一家顶尖投行任职,忙到昏天黑地。韩蔺是省设计院的建筑设计师,工作也是不分昼夜。上一次谢长晋与他联系,还是一年多以前,请韩蔺提供建筑师角度的买房建议。

“老韩,你说这年头,居然还有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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