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遂禾唇角渐渐绷直。
老道士苦笑一声,他扯了扯唇角,忽然道:“我对沈域做的那些事情不太清楚,当年诛灭鲛人族的的确是他,至于原因,程颂或许知道一些,但听说他死在了伊元境。”
他注视遂禾良久,沙哑着声音说:“我知道这也不是你要的答案,遂禾,你想要的不外乎是能令上灵界信服,令祁柏信服的证据。”
“机遇越大,风险越大,倘若我告诉你证据缩在,你敢去找吗。”老道士说到最后,神色有些冷。
“与其遮遮掩掩,你不如直接告诉我。”遂禾神色不变。
老道士短促地笑了一声,“只进不出的禁山地牢,你敢去吗。”
“慎裕。”遂禾语带警告,“我没有跟你开玩笑,你通过一个破石头和我对话,真以为我没办法把你揪出来吗。”
“禁山地牢是天下最安全的地方,也只有在正清宗的禁山地牢,证据才能存活,不过……”他脸上的表情淡淡的,“这么多年过去了,证据还在不在,谁也不能保证。”
“我还可以再告诉你一件事,沈域害洞明剑尊成为孤儿的‘证据’也在那里。”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但遂禾,你已经拥有了许多修者穷极一生都没有得修为,听闻祁柏也被你豢养在身边,你处处得意,没必要为了已经消失的族群铤而走险。”
“我怎么做,轮不到你管。”
遂禾握紧传影石,单方面切断了和老道士的联系。
她告别王湛婉,独自回到避世而居的竹屋。
祁柏近来沉迷在竹屋附近的溪边钓鱼,说是钓鱼,遂禾更觉得他是寻了处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发呆。
遂禾看了眼祁柏的居所,见屋子里没人,当下转向竹林那边的溪水。
她刻意收敛脚步,轻轻拨开葱茏竹叶,果然看见一道挺直危坐的声影。
她眼中浮现些许笑意,慢慢走到他身后。
祁柏低头正看着池鱼发呆,他手中握着竹竿,鱼钩上的饵料却早被狡猾的鱼儿啃食干净,他浑然不觉,看着水中池鱼兀自出神。
肩膀忽然一沉,祁柏怔然,侧头去看,却见是遂禾搂着他的脖颈,眼中含着呼之欲出的笑。
“钓上来了吗?”
祁柏面颊微红,有些慌乱地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鱼钩,欲盖弥彰地提起鱼竿,低声道:“没有。”
“胡说。”遂禾笑了下。
祁柏将鱼钩小心握在手心,闻言有些疑惑地看她。
遂禾将头搭在他的脖颈,“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我不就是你钓上来的鱼?”
祁柏听完,晶蓝色的耳鳍都有些泛红,他蹙眉撇开脸,低低道:“是吗,我怎么不知道我掉上来了你。”
遂禾微微放开他,挑眉,“原来没有吗,那是我自作多情了,你继续钓好了。”
话音还没落,她的袖袍便已经被祁柏扯住,他拧着眉,慌乱着不知道说什么。
但遂禾最爱的便是他无法应对的样子,她垂眸眯起眼睛轻笑,“怎么了。”
祁柏闭目,手上力道加重,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袖袍之下,却是他试探般攥住她的小手指。
遂禾挑眉看他。
祁柏不说话,他有些冰凉的手指渐渐和遂禾的重叠在一起。
遂禾任由他的手覆盖上来,颇有耐心地等着他的回答。
祁柏却始终不发一眼,他握住她的手,仍觉不够,便索性贴近她,将头依在她的身侧。
“遂禾。”他喑哑着声音唤她。
他停了停,低声说,“你把我从魔域救出来,按照魔域的规矩,你该是我的主人。”
遂禾卷着他身前一缕发丝,闻言温声说:“你应当知道,我没有把自己看做你的主人。”
祁柏沉沉闭目,半晌,兀自继续,“或许,你该和我签订主仆契约。”
他必定是预感到什么,逐渐贴合的神魂,即将回归的记忆,无一不再昭示着两人破碎的未来。
他潜意识害怕未来,便想用折辱自己的契约绑住两人的未来。
遂禾注视着他昳丽的面孔,语气认真,“祁柏,哪怕是天道见证的一纸契约,也绑不住貌合神离的人。”
“在伊元境时,你一直有事情问我,为什么回了妖族却不问了。”她接着道。
在伊元境时,祁柏执着地想要想遂禾寻求答案,因为他心中浮动不安,充斥着怀疑,所以迫切的想要遂禾向他证明什么。
今日遂禾再提起,他却避开她的视线,盯着清溪中的游鱼闭口不言。
这其实不算是个好兆头,随着神魂修复,他潜意识里对她的防备,夜以继日的加深。
他在逃避答案,同时也已经不信任遂禾给出的答案。
他握着遂禾的手愈发攥紧,缓了半晌,顾左右而言他,“你师尊留下的那件鲛纱制成的衣服,我帮你缝好了,怎么不见你穿。”
遂禾俯身拨弄下清澈的溪水,水中游鱼被她惊得四散逃离,她摩挲着手上的水珠,缓缓道:“你想我穿吗?”
他唇角绷直,静了半晌,“随你。”
遂禾眉梢挑起,直起身面对他,话题又硬生生被她拉了回来,“真没有什么要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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