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杰军的病房在走廊的最东边,公共厕所、开水房在走廊的最西边,而医院的太平间,也在离这栋楼最西边不到50米处的一个房子里。
叶可尘打开病房门,看到长长的一个走廊空无一人,很多病房的灯都关了,只有走廊灯亮着,整层楼太安静了,看着最西边的开水房,他脚步一顿。
叶可尘除了怕蛇,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他怕灵异故事,起因和人民医院有一定的关系。
叶可尘读小学一年级那年,叶杰军第一次做高三学生的班主任,那一年,没有带毕业班经验的他,忙得不可开交,几乎每晚都留在学校,督促学生、给学生答疑解惑,一周起码有三天晚上是学校晚睡铃响了才回家,顾不上叶可尘。
叶杰军给同小区的孙奶奶交了一些钱,让她帮忙照顾一下叶可尘,孙奶奶自己带着比叶可尘大三岁的孙子。叶可尘放学后在孙奶奶家吃饭,在叶杰军晚回家的晚上还在孙奶奶家睡。孙奶奶的孙子,每晚都要缠着孙奶奶讲故事,而且胆子特别大,喜欢听灵异故事。
孙奶奶退休前就在市人民医院的急诊科工作,那时就以这家医院太平间为背景,编了各种各样的灵异故事,又因为孙奶奶喜欢读书看报,口才了得,灵异故事讲得绘声绘色,让人身临其境。
经常是孙奶奶的孙子听得津津有味,不停地追问“然后呢,然后呢,那个人怎么样了”,而年幼的叶可尘把被子盖过头,浑身紧绷地躲在被子里簌簌发抖。
那是他的童年阴影,后来不在孙奶奶家住了,他也时常会做噩梦,梦到各种恐怖场景,他至今不敢看恐怖片,密室逃脱什么的,也从来没去玩过。大学的时候,有一次几个室友在寝室看灵异片,为了营造氛围还把宿舍的灯关了。他从外面回宿舍,一打开门,就听到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bg,面对着宿舍门口的电脑屏幕上闪过一个恐怖画面,他立马借口忘了买东西,逃离现场。那一晚,他睡觉都不安稳,窗帘动一下,脑海里就是一部灵异大片。
这会听着外面“呼呼”的风声,看着空无一人的走廊,叶可尘拎着水壶的手紧了紧,一个年近三十的大男人,怕这些虚无的东西,叶可尘倒不觉得丢人。他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恐惧的东西,只是恐惧的东西不一样而已,有人蜘蛛,有人怕蜈蚣,有人怕蟑螂,有人怕老鼠他的恐惧只是比较特别而已,嗯,只是比较特别而已。
这种感觉不知道怎么说,怕的人能理解,不怕的人是很难理解的。叶可尘心里默念着“民主、富强、文明、和谐”,继续朝前走去,快到护士站的时候,有两个身穿白大褂的身影并排从医生大办公室走了出来,叶可尘认出了他们,是梁医生和贺青岑。
贺青岑手里拿着烟盒,看样子他们是想去开水房旁边的安全通道吸烟,叶可尘连忙快走两步,追上他们,“贺主任、梁医生。”
贺青岑和梁医生转头看向他,贺青岑看着叶可尘的笑眼,感觉到他看到自己和梁医生好像特别高兴。
梁医生则笑道:“打水?”
叶可尘:“嗯,打水,你们这是在加班吗?”
梁医生很喜欢叶可尘的孝顺,指了指贺青岑,对他多说了几句,“我是今晚值班,贺主任是改论文时发现了问题,连夜开车来医院调数据做对比。”
大佬果然是大佬,有天赋还比任何人都努力,叶可尘钦佩地看了眼贺青岑,对他比了个大拇指。
梁医生问叶可尘,“准备什么时候给你爸办出院?”
叶可尘:“再过两天吧。”
说话间到了安全通道,贺青岑朝叶可尘扬了下烟盒,叶可尘摆手示意自己不抽烟。
贺青岑和梁医生推开安全通道的门进去了,贺青岑临进门时看了眼叶可尘朝前走的背影,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多了,感觉他刚才看到自己和梁医生时的高兴没了。
叶可尘一个人往开水房走去,他祈祷开水房里有人也在打水,可惜开水房里空无一人,外面的狂风怒吼着,走廊尽头的窗户拍得“呼呼”响。那只有一层薄薄玻璃的窗户好像下一秒就会被狂风击破,然后,没了窗户的阻挡,某些东西争先恐后地飘进来
叶可尘摇摇头,强迫自己把脑海中的联想甩掉,快速把水壶放到饮水机指示着常温的出水口下,可他左右拨动开关,却没水出来。就在这时,开水房头顶的灯管“吱吱”的两声,闪动了几下,灭了。
面对突如其来的黑暗,叶可尘连忙掏手机,刚想点开手电筒,窗户上突然传来“啪”的一声,这可是在六楼,谁在外面拍窗?叶可尘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顾不得打水了,也顾不得开手电筒了,想拿起水壶回去,结果黑暗中不小心碰到了常温旁边的开水开关,他反应很快,立马把手拿开,但还是被开水烫到了一下,开水浇到皮肤上的灼痛感让他忍不住爆粗,“艹”
又是“吱吱”两声,开水房的灯光突然又恢复了正常,亮了起来。随着灯光出现的还有贺青岑,猛不丁看到他,精神正高度紧张的叶可尘瞳孔一缩,倒抽一口凉气。
不知道哪个没素质的,把饭菜的汤汁泼到了安全通道的墙上,贺青岑刚进去,手肘的地方就蹭脏了,他到公共厕所清洗,水龙头还没打开,就听到叶可尘在隔壁开水房痛呼了一声。遂调转脚步,过来看一下他怎么了,没想到叶可尘看到他反应那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