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收戏,秦旸忽然扭头呛咳了几下,相隔的距离太远,段弘俞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小陈连忙给他送了水过去。
段弘俞刚要起身站起,紧接着又坐了下去,他摸出手机看了眼,依旧没收到任何回信,头疼地闭了闭眼,段弘俞吩咐各部门休息十分钟。
副导演前来,询问段弘俞是不是不太舒服。
在他的印象中,段弘俞还没有在工作时间走神的情况。
面对副导演殷切的目光与询问,段弘俞不知该如何回答。
“秦……演员怎么回事?”于是他干脆转移话题。
“你是说秦老师?”副导演挠挠头,并没有听出不对来,顺利被吸引了注意,“秦老师今天不太舒服来着,好像是发烧了,他助理早上给我打电话,本来是准备请假的,后来不知怎的又说算了。”
“发烧了?”
“嗯,不然怎么看秦老师今天兴致不高呢。”
段弘俞盯着监视器,秦旸已经快要离开镜头,只能窥见他侧身的一角。
他抱臂坐在躺椅上,小陈在他周围转悠着,嘴里念念有词,看上去像是在念经。
或许是不耐烦了,秦旸拎起身上搭着的毛毯盖住了自己整张脸。
“让医疗队去看看。”倏尔,段弘俞说。
没开机的时候镜头一直在调整,很快秦旸彻底从监视器前失去下落,段弘俞淡淡收回掠去的视线。
剧组的医疗车是一直跟组守候的,有备无患。
副导演应允下去,赶紧找人去了。
“这东西可不能乱盖,呸呸呸!晦气!”小陈犹如紧张的老妈子,就差没跳脚了。
化妆师助理也跟着过来看了眼,确认妆发没什么破坏才松一口气。
“不让我盖就少念叨。”秦旸摁着眉心眯着眼,剧本卷成筒放在腿上,另一只手正有一下没一下地点在上面。
“害,”小陈叹了口气,蹲在秦旸身边,小声说:“哥,你可别硬撑啊,真不舒服我就给你请假。”
秦旸甩甩手,示意他赶紧走。
莫名嗤了声,秦旸又瞥向人员纷杂的摄影棚。
他要不在段弘俞面前现现眼,估计人能转眼把他忘到脑后跟去。
一想到前一天段弘俞说的那话,秦旸就气得不打一处来,他知道段弘俞对工作有多重视,他自认也非常配合了,结果扭头得到那么句评价,秦旸简直要气得牙痒痒。
他什么时候被人当着面儿这么说过,段弘俞那轻飘飘的一句话比真情实感训他还要来得难受。
摆明了他秦旸就是块不可雕的朽木。
从昨天到现在,秦旸就不信段弘俞没看出什么端倪来,哪怕他再迟钝也该察觉异状了,偏偏段弘俞什么都没做,仿佛掐准了秦旸的命脉,狠狠地拿捏住人。
偏偏秦旸还真叫人给拿住了。
犟着一股气,秦旸没跟段弘俞搭一句话,此时倒真心实意地有点后悔。
他上午下戏时听见了段弘俞唤他的那一声,但凡当时段弘俞再叫一下,秦旸也就顺理成章地回头了,到时候段弘俞要说什么聊什么,那不就是正好的事儿,偏生段弘俞那个嘴跟被胶水给灌住,一整天除了冷冰冰的口令再也没听到他说任何一句话。
秦旸脑子烧得发痛,呼吸也闷,本来还以为方才段弘俞迟迟不喊“咔”是要把他拉过去讲戏,结果晾他晾到生生出了戏也没能从段弘俞嘴里听到只言片语。
秦旸气不过,脑子更痛,看谁都不爽,恨不得拿个炸药干脆把这片场炸个干净完事儿。
小陈喋喋不休,嘴停不下去,秦旸其实根本没听清他到底在嘟囔些什么,随手一摸口袋,却摸了个空,这才问:“我手机在你那儿?”
“啊?”
秦旸一开口,打断了小陈那一通劝说,他愣了下,摸遍了自己的口袋和提包,“没啊哥,不在你身上吗?你今天没交给我来着。”
小陈想了想,问:“是不是放房车上了?”
说完,他又有些紧张,惊道:“不会是掉在哪儿了吧?”
秦旸被迫跟着回忆了一番,这才想起因着早上走得匆忙,根本没把手机给带出来。
中午他难受,一下戏就回房车眯着眼睡觉,连饭都没吃,更别提摸出手机看两眼了。
秦旸打断小陈的惊惶,“落酒店了。”
“真的假的,”小陈仍旧惊疑,那毕竟是秦旸的私人手机,要真被谁给捡了可不行。“哥你确定吗?”
没等秦旸回答,医疗队此时被副导演领着走了过来。
副导演殷切地很,主动问:“秦老师怎么样?还好吗?”
小陈扭头一看,医疗队三四个人拎着东西,阵仗大得惊人。
剧组里其他人登时也看到了现在的情况,稍微和秦旸熟识的都围拢上来。
秦旸心情不爽,看见副导演自作主张把人叫来更不爽,觉得现在就像只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围观的猴。
本来也没多大事,哪值当这样。
小陈了解他的想法,此时有些尴尬,硬着头皮跟副导演道谢,唯恐秦旸忽然发难一句。
谁知道过了会儿秦旸却意外接受良好,甚至主动回应起几个配角的搭话来。
秦旸不爽归不爽,但现在是多好的时机,甭管段弘俞之前清不清楚他的状况,那现在也该清楚了,秦旸认为但凡是个有点儿良心的人都会趁此机会来关心两句,偏偏围拢的人一波又一波,段弘俞都跟听不见瞧不见似的,别说人影,鬼影都不见得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