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准走。”赵炎用手语愤怒地表达了一遍又一遍,他的动作幅度太大,意思也准确无误,可是林业斐却选择了无视。
赵炎便扑过去抱住他,他抓着林业斐的手臂举高,一遍遍将它置于自己肩头,想让他抱自己。
林业斐闭上眼,手掌重复地落下,最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瓢虫形状的金属怀表,将它半握着交给了赵炎。
“赵炎,赵家的环境很复杂,你既然一定要留在这里,就要学会保护好自己,不要去招惹别人,也不要被人利用,降低存在感或许是你明哲保身的最佳方式。所以一定不能被轻易激怒,当你控制不了自己情绪的时候,就按下这个按钮,握着表专心读秒,慢慢让自己冷静下来,翊君他不可能时时刻刻护着你还有这个药盒我帮你备了3次的药,这些药会产生依赖,我本来不打算让你再服用的,但是以后,要不要服用你自行决定就好。“
赵炎听话地按了按钮,瓢虫的翅膀打开了,微弱的抖动活跃在掌心,像一颗跳动得毫无波澜的心脏。
赵炎双手把它捧着,这块表替代不了林业斐的心跳声,机械稳定的起伏也给不了他任何的安全感。
双手一合,瓢虫收拢了翅膀,震颤就如夜间微弱的萤火,消失得无声无息。
赵炎把表挂在心口,与白色的羊绒围巾揉搓在一起,他呼吸放缓,慢慢靠近了林业斐。
林业斐的眼睛低垂着,神色疲倦又温柔,他的嘴角还淤青着,微笑的弧度预示着告别,表现得既完美又牵强。
他们不该到此为止的,赵炎的不甘心彻底演变成一种挽留的本能,他踮起脚,温柔地在林业斐的唇角落下一吻。
林业斐抿着唇,嘲笑自己没出息。
一个吻就可以抚平一道伤,林业斐只能认命地想,他对赵炎的容忍度或许真的没有下限,非要等到哪天失望攒够了,离开才能坚决一点。
赵炎亲完后又对着林业斐的伤口轻轻吹了吹。
林业斐余光瞥见赵炎浅色的唇微张着,鼻尖和眼周都哭得红红的,心中不忍,他悄悄拉开些距离,伸手替赵炎抹了把眼泪。
“赵炎衣服换好了吗?”门外响起赵翊君的催促声。
赵炎看了眼门外,又看了眼林业斐,一番挣扎后他抬起脚往门口走去。
走出几步后他回头望向林业斐,把瓢虫表链举在手上,用手势对他说:
“我爱你,不要走……好吗?”
赵炎比划得缓慢又认真,力求每一个手势的含义都准确传达。
林业斐心中一紧,反应过来后又有些头疼,他的本意决不是用离开来威胁赵炎说出这句话。
赵翊君的催促还在继续,赵炎听不到林业斐的回答,只能焦急万分地继续等待,一边望着门口,一边哀求地看着林业斐。
赵翊君等得不耐烦了,正想推开门看看情况,就碰到从里面走出来的林业斐,他身后还跟着一脸沮丧的赵炎。
气压低旋,赵翊君也顾不得多问,抓起赵炎的手臂把人带走了。
留下林业斐呆立原地,思考刚才问题的答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去是留。
赵炎和赵翊君赶到赵家老宅时,一帮亲戚早早到了。
人不多却还是开了两桌席面,几个兄弟姐妹围坐在小餐厅的圆桌,赵家老太太则端坐大餐厅的长桌主位,旁边照例是小叔叔的牌位,几位远亲叔伯没见过这阵势,像怕惊扰亡灵似的隔老远坐着。
气氛压抑得人人大气都不敢喘,老太太今日一身绛紫旗袍,搭配着一根珍珠项链,银发卷曲,贵气傲人。
一双眼睛冷淡地朝桌上扫了一眼,不像摆寿宴,倒像董事会上找茬的主儿,大家的头埋得更低了。
直到赵翊君走了进来,老太太脸上才有了些笑容,笑着招呼他坐下。
赵翊君就挨坐在老太太旁边,和那牌位正对着,十分恭敬地朝那牌位鞠了一躬,喊了声:“小叔叔好。”
老太太满意地摸了摸他的头,慈爱地说:“还是小翊孝顺,不像你那些个兄弟姐妹,表面恭顺,却连饭都不愿陪奶奶一起吃。”
赵翊君闻言皱了皱眉,对正在传菜的佣人说了句:
“把隔壁那桌撤了,去告诉他们,今天谁不上这桌吃饭,明天立马给我滚出公司。”
佣人们收到眼神,跑着去隔壁传话去了,没一会几个兄弟姐妹走了过来,嬉皮笑脸地致歉说:
“奶奶,翊君,我们几个年轻人太闹腾,怕吵着奶奶和小叔叔才不敢过来的,没想到造成这么大的误会,我这就自罚三杯向小叔叔赔罪。”
众人连连附和,说着就要去牌位前祭酒,老太太冷笑一声,脸色十分阴沉。
赵翊君叹了口气,低声怒斥:
“瞎起什么哄,小叔叔不喜吵闹,还有,小叔叔不喝酒!”
大家面面相觑,一时也不知道作何反应。
这时一位年纪稍长的表叔站起来,顿了顿,咳嗽两声对老太太说:
“姑姑,今天是你的寿宴,何必和一帮孩子置气。要说世安喜欢安静,这里不是有个不会说话的哑巴,让他陪世安坐着正好,免得扰了他的清净。”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赵炎,包括一脸不屑的赵家老太太。
赵炎躲在赵翊君背后,默默把身型隐了又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