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林泰坐在桌前,注视着其上一碗铺了牛肉片的精米饭,就这么一直坐着,直到夜幕降临。
邓义礼离开时没有带走他,不知是慌乱中忽略了,还是准备留他引蛇出洞。
他注视着这碗米饭,等到眼睛微微酸涩,才轻轻闭上眼眸。
现在,他只剩下一对儿父亲传家的玉镯不曾变卖了。
月上中天,后院里传来猫儿挠墙的声音,一个人影轻巧的翻墙跃进,又钻进后窗,从后一把拽住林泰的手腕。
“阿泰,走,跟我去个地方!”
她牵起林泰的手,满面的笑意,不由分说的拉着他奔跑出去。
林泰跟着她跌跌撞撞的走着,这条路并不是路,而是从树林和灌木里硬被人劈开的小路,直到上回林泰进山,还没有这条小路的。
拨开荆棘,踩过泥泞,好几次林泰差点滑倒,是玉颜姑娘扶住他的腰,稳住了他的身体。
不知走了多久,林泰裸露在外的躯体横添了许多伤痕,玉颜才停下脚步,一拉他的手,似邀功又似献宝,
“阿泰,美吗?”
林泰顺着她的目光望下去,那是一口藏在山林深处的小潭,潭水十分清澈,波光粼粼,借着月色,林泰都能看到水里畅游的鱼儿。
按理说人迹罕至之地,潭边必定杂草丛生,但这小潭周围几乎没有杂草,只有盛开的鲜妍花朵,倒像是被人为修剪过一番的。
“走,咱们下去看看。”
顺着陡峭山坡小心爬下,等到达小潭,林泰衣服上已满是泥点子,玉颜放开他的手,弯腰鞠起一捧水凑到他面前,“阿泰,你看这水,多清澈啊。”
不仅清澈,还有小指头大小的一尾银白小鱼,在她手作的碗里摇头摆尾,四处游动。
“哈哈,它在啄我的手指头呢!”
清脆的笑声犹如银铃碰撞,回荡在幽谧夜色里,将栖息的鸟儿惊的振翅腾飞。
玉颜将那一捧水连同小鱼儿重新倒回潭中,接着直起身,很认真的扳住了林泰的肩膀。
她同林泰对视,找寻着他的目光,大眼睛瞪的溜圆,墨绿的瞳子在月下像是珍贵宝石,闪着微微的,清灵的亮光。
“阿泰……”
如雪的白皙肌肤再度染上红霞,她好似非常害羞,目光几番闪烁,却又强迫着自己去直视林泰的眼睛,
“阿泰,我阿娘说,要抓住一个人的心,就得同他睡……”
她声音越说越轻,头也终究是一点一点的,慢慢低了下去,“只是散步,到底缺了点什么……”
林泰反手握住她的肩膀,沉声道:“不是的,玉颜,是否成亲,才是界定是否是夫妻的仪式。”
“成亲?”玉颜歪歪头,“我阿娘没有说,可能是你们的传统。不过对于我们来说,只要睡过了,就是彼此的人了,我们就能……永远不分离。”
她的手抚上衣襟——她已换了身衣裳,不再是王嫂替她换的素色长裙,而是一身蓝紫色相间的劲装短打,头发梳成奇特的发髻,上面还插了一支镶着紫色宝石的灵蛇头流苏钗子。
“我原是不应挽发髻的,”她轻声说着,“不过,我阿娘说,若一定要有一个人雌伏,那个人最好是我。”
林泰瞳孔收缩,“玉颜,你在说什么?”
玉颜却不再说话,只是微笑着凝视他,一手扯开了自己的衣襟露出大片莹白肌肤,一手拉着林泰的大手,拥着他往后跌入小潭。
“哗啦”
水花声溅,惊起虫鸟无数。
带着点小心,又带着点呵护意味,湿润的红唇轻轻贴上了他的。
温柔似水,情浓,一发,不可收拾。
稍显热切的喘息声中,林泰仰着脖颈,感受那湿热的红唇顺着他的喉结逐渐下移,抵达他心口时,怀里的人却愣住了。
“守宫砂……阿泰,你是……双儿吗?”
林泰不语。
颜聿抬起头,“所以你三十多岁也没有成亲,也怕他们给你介绍对象,知晓你是双儿的秘密……可双儿身份又不是逃犯,为何要保密呢。”
她也不需要林泰回答,只忽然又兴奋起来,“你既是双儿,不能和女人成家,为何一定要买下我?又对我百依百顺,耗尽家财?”
更不需要回答,她又清凌凌的笑了一声,伸手将自己身上碍事的衣物全部扯下,炽硬的巨龙抵上林泰大腿根时,林泰似乎才猛然惊醒,睁大了眼睛倒抽一口凉气。
“嘿嘿,阿泰,你虽是双儿,不能让女人怀孕,可我是男子,我能让双儿怀孕。我们俩,真是天作之合,天生一对呀。”
林泰举起手推拒他的胸膛,不可置信道:“玉颜……你怎会是……男子!?”
“你不知道?”颜聿蹙眉歪头,“你都替我换过衣裳,怎会不知我是男子?”
“不是……”林泰艰难摇头,“那是人贩子王嫂替你换的,不是我……但你既是男子,我那样称呼你,那样对你,你又为何……不反驳我?”
“我以为你喜欢那样,”颜聿笑嘻嘻的埋头进他饱满的胸膛,轻轻啃咬着,“就像我喜欢你那样,喜欢那样和我开玩笑。”
他咬了一口,惹的林泰不自觉挣扎一下,再扳开他的腿,腰身挤进,掐着丰满的脂肉强行插入。
林泰全身的皮肉都微微抽搐着,睁着眼睛,茫然的注视头顶夜空。
星辉满目,流水绕身,一夜鱼龙舞。
胡闹一整晚,颜聿枕着林泰的手臂,睡得香甜。
清晨日光洒落,林泰侧头看向他安静懵懂的睡颜,伸手,轻轻抚摸那头柔顺的黑发。
而后,推开他,起身。
“再睡会儿嘛,夫君。”
颜聿撒着娇,然而林泰只自顾自拾起衣服往身上套,套完了,抬脚就走。
“夫君!”颜聿像头大猫裸着身子从后跳上他脊背,不满道,“你要回去不带我!”
“他们在找你,”林泰低头观察着山坡,用手试哪里可供下脚,“你去了,就会被抓。”
“才不会,没人有这个本事抓我。”颜聿笃定的说着,一手拎着自己的衣服,一手给林泰指哪里适合攀爬。
“……除了你。”回忆起昨夜脊背上火辣辣的痛感,他又红了脸。
林泰脚步一顿,忽而转头问他:“你真名叫什么?”
见他不急着走了,颜聿便跳下地穿衣服,一边答道:“兀术颜聿,你可以叫我‘小玉’,阿娘说我小时候长的像块玉一样的漂亮。”
“我还有个妹妹叫兀术云绫,小名‘小铃铛’,因为她笑起来像个铃铛在响。”
林泰深吸了一口气,忽然加快了脚步,颜聿还在他身后摆弄着头发,差点跟不上他。
他记得路,可是这条路靠他自己的力量走,怎么竟困难了许多……!
“慢点,夫君,别摔了。”
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昨夜的酸胀麻疼全部抛至脑后,他只求快点回到林家村。
近了,近了,绵延的血腥味飘进鼻端,他趔趄半步,扶着手旁的树干干呕出声。
走进村子,仿佛进了修罗场。到处是肢体和血肉,看残存的衣料,有朱雀军的银甲,更有最为普通的,打了补丁的布衣。
一条路仿佛走了十年之久,他甚至没有勇气去分辨脚下尸体血肉模糊的脸。
“少主。”
一个男人走过来,林泰定睛一看,他穿着全村唯一一件,也是村长去蜀都时特意为他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