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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

 

不过,这些东西便不必往回抬了,也省去来回颠簸。”

母女俩对视一眼,杜衡再忍耐不得,对孙瓒横眉冷对:“世子不愿费力,我王府可不缺人手。”继而喝令下人:“把箱子送回英国公府,如有人阻拦,当街丢了即可,有什么责任我担着。”

不及孙瓒挽留,她已然挽着王妃走远了。

孙瓒自知没脸,却不服这口气,越过众人,掷地有声道:“丢便丢,横竖国公府不差这点银子。”

跟孙瓒来的人没了主意,进退两难,当中有胆大的追上去多嘴问:“世子爷,那奴才们?”

孙瓒未曾停留,反加快步伐:“蠢物!你爱留便长长久久地留下!”后扬长而去。

……

认真听完来龙去脉的元月,忍不住嗤笑出声,此举引来杜衡的不悦,当即丢开她径往屋里去了。

情知不该笑,元月赶忙追进去,但见杜衡盘腿坐在矮炕上,胳膊肘搭着炕桌,头则斜枕着手臂,面朝窗户发愣。

她叹了叹,坐到杜衡对面,恳切道:“我笑,并非幸灾乐祸,而是笑那孙世子。”

刻意留一半的话勾起了杜衡的兴趣,她正过脑袋,狐疑道:“笑他?你该不会是替他打抱不平吧?”

元月忙摆手撇清干系:“那你可误会我了。我笑他自诩风流却拿你无能为力,非但如此,还屡屡在你这儿吃瘪。你想啊,这回他闹得这么满城风雨的,那英国公为人正派,又最好面子,断然不会轻饶了他。这位混世魔王啊,有的受了。”

提起孙瓒免不得受皮肉之苦,杜衡立马坐直身子,握拳狠狠捶了下桌子,直震得桌上的茶杯险些晃下去:“咎由自取!这等无耻之徒,下地狱也不为过。”

“谁说不是呢。”元月颇有感触,唇角一点点垮下来,“那些臭男人真不值得同情,表面上个个儿衣冠楚楚的,实则背过来不定如何算计人。”

杜衡微微眯眼,隐隐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她托腮盯了元月一阵,似笑非笑道:“我说昨儿去你府上寻不到你人,也不见六殿下,合着你们俩闹别扭,一个跑回娘家,一个巴巴追过来……”她啧啧两声,不再言语。

不提还好,一提那火气又噌的窜上来,元月阴沉着脸:“无缘无故的,捎上我干什么。我跟他不是简简单单闹别扭,而是如水火一般,谁也容不下谁。”

杜衡暗暗咂舌,少不得问个明白。

她憋红了脸,含糊敷衍几句,杜衡可不好糊弄,逼着她非要她说实话。

她摇着头躲下地,到里间往榻上一卧,用被子蒙了脸,任杜衡百般纠缠就是不肯透露一个字。

杜衡不乐意,便扑上去抽开她的被子,伸手挠她腋下,她怕痒,不住求饶:“好阿衡,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你一早道来也不用吃这遭苦了。”杜衡笑着收手,顺势挪到一旁坐了。

元月笑个不住,躺着缓和好半天才定住神,撑着榻坐起来时,正好望见铜镜中自己那乱蓬蓬的发髻,便借着镜光上手整理起来。

那厢杜衡以为她在故意拖延时间,遂斜过身子打算再“威胁”她几句,却偶然瞥见床尾的一角显眼的朱红。

“你在瞧什么,那么入神?”元月边拨弄头发边问。

杜衡不睬,绕开她伸手够住那物件,然后晃了晃。

木匣子里发出几声脆响,元月头皮一麻,撒开弄到一半的头发,欲出手抢匣子,然而,杜衡手快,已然打开了,且那写着“春宵秘戏图”的册子明晃晃地暴露在天光之下,直刺得她眼皮发颤。

她暗暗叫苦,咬牙趁杜衡惊愕的间隙,伸手去夺那册子,杜衡身子比脑袋快一步,下意识闪开,而那册子,在分别经受了她二人的争抢后,于空中掷出一条抛物线,远远地跌到了门口。

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吗?人若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此时此刻的她,便是这般处境。

门道处无声无息洒下一片阴影,而那册子刚好被阴影覆盖,元月眼睁睁看着册子变换了位置,从地上移到了那阴影的主人公手中——不是旁人,正是杜阙。

她恍惚听见脑海中爆竹炸开的砰砰声,直击心脏,直触灵魂。

“……我在外头等你。”语尽,册子直直落在外间的矮炕上,惊醒了里间的两人。

两人面面相觑,默契地露出一个尴尬的笑来。

“你为何会有……这玩意儿?”杜衡难于启齿,暂时性地干咳两声,四下乱看,偏不去看那册子。

元月心有余悸,忙先把册子收好,又伸脖子瞭着外面,确认杜阙离开,终于松了口气,瘫坐到炕沿上丧道:“我娘塞给我的。我就说不要,她非不依,这下好了,闹出这么一桩丑事来。”话里话外,存着几分埋怨。

杜衡干笑着,不断用手往脸上扇风:“你也真是的,那东西怎能随便放……我今儿就不该来。得,人还等着你,我先回了。”

“别啊,”她脱口而出,“你可不能走。我这几日都被他烦得够够的了。你留下来陪我,我还能找个由头打发了他。”

杜衡万般不情愿,但架不住她苦求,勉为其难应了。

“可就这么不露面让他干等着,也不是个办法。不若还是去看看他找你作甚吧。”杜衡戳戳靠坐着不动的元月。

“不用,且让他晾着,不耐烦了自然会离开。”她铁了心给杜阙一个教训,顺势往下一躺,合眼假寐。

她的倔驴脾气杜衡深深领教过,强拽肯定是拽不起来的,那便只有……

彼时缀锦打窗外经过,杜衡微微一笑,对她说:“刚才厮闹了一阵,身上都出汗了,我去院里走走透透气,你安心歇着。”

元月向来对杜衡分外信任,轻“嗯”了声。

杜衡拍拍她伸出一截的小腿,移步去了。

“郡主。”瞅见来人,缀锦福一福身。

杜衡向屋里使了个眼色,缀锦会意,跟从她到垂花门前。

“你可知阿月和殿下闹什么矛盾了?”

缀锦欲言又止。

“你与其瞒着我,不如跟我老实说来。好歹我跟她十几年的交情,我的话她还是能听进去几句的。”

想来也对,缀锦便抛却顾虑,把自己所了解到的悉数交代了。

杜衡只安静听着,不发表任何意见,这让缀锦甚为焦急:“这两日姑娘总是盯着一个地方呆坐,一坐就是几个时辰,饭也吃不了几口,奴婢看着揪心不已。才几日功夫,姑娘整整瘦了一圈儿。再这样下去,姑娘的身子如何受得住。”

言及此,缀锦眼眶一湿,啪嗒啪嗒垂泪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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