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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

 

“好好的哭什么?”杜衡用帕子给她擦泪,“这不是有我在呢吗?我还能撒手看她折腾自己不管不成?”

擦干泪痕,杜衡又道:“这事不难办。既是他们俩之间的矛盾,那就让他们俩面对面说个清楚。”

“难就难在这了。”缀锦皱眉,“姑娘她现在连见都不肯见殿下,更别提跟殿下当面相处了。”

杜衡神秘一笑:“这样,你去前院告诉殿下,就说我会带着阿月出门,让他先去沐春楼等着。”

她态度笃定,叫缀锦放心不少,依言走开去办了。

安顿好这边,杜衡提起裙边返回屋里,而元月不知几时竟睡着了,她摇摇头,推醒元月,迎着她懵懵然的目光缓缓道:“快收拾收拾,咱们一道儿去街上逛逛。我听说今儿沐春有‘真假美猴王’的台子。”

元月眼睛一亮,麻溜坐正:“当真?我可好些日子没看戏了!”

杜衡拉着她将她按到梳妆凳上,笑吟吟道:“我几时骗过你?别闲话了,再迟该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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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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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月爱热闹,最爱做的事便是骑着踏雪往来穿梭于京城的大街小巷中,品尝街边美食,欣赏街头风景。元嵩、许夫人不理解一个大家闺秀为何偏爱盼头露面,但他们疼她,见管不住索性随她去了,只要她安分些别闯下泼天大祸就好。

偌大京城,她最喜欢逛的当属长乐街。长乐街有各种新奇玩意,有各种街边艺人表演,譬如杂耍、说书之类的,每每经过,她都挪不开脚,直等散场了才舍得离开。

她与公孙冀的缘分,也因长乐街而起。

犹记得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她如往常一般,牵着踏雪挤开人堆兴致满满地打算听昨日听到一半的“孙行者三打白骨精”平话,许是吊了一夜的胃口而太过迫切,以至于不小心撞到一人,那人她隐约听人提起过,名讳不明,旁人只称他“瘦猴儿”,这人是出了名的泼皮无赖,寻常百姓不敢招惹。

她自觉有愧,忙给瘦猴儿赔不是,而瘦猴儿非但不领情,还步步紧逼,指着她的鼻子大骂:“你这不长眼的豆芽菜!踩着你大爷光道个歉就想了事?”

好在元月野惯了,胆量渐渐锻炼出来了,未曾透出半分怯惧,反挺直身板直视瘦猴儿:“那你想如何?”

瘦猴儿面色一凝,随即发笑不止,往地上脱口浓痰:“呦呵!还挺能耐?你跪下来把老子鞋擦干净,老子就网开一面不追究。”

元月死死咬紧牙关,手里的缰绳几乎要印入皮肉。

周遭围观的俱害怕瘦猴儿,不约而同退后两步,只在心中唾骂瘦猴儿不地道。

“你别太过分。”元月暗暗观察周遭环境,思忖着从哪边跑更快。

瘦猴儿咧嘴一笑,凸出的牙床越发明显:“小丫头片子,我今儿不给你个厉害,以后我还怎么在这条街上混!”说着,卷起袖子作势要扯她的衣领。

这时,一个背影挡在元月面前,完完整整隔绝了瘦猴儿可恨的嘴脸。

“光天化日,岂由你放肆。”俨然是少年人特有的嗓音。

她沉浸在对少年郎的好奇中,错过了瘦猴儿被少年教训以后的惨状,直到瘦猴儿捂着肚子一瘸一拐地逃离现场,方找回思绪。

少年回过头来,剑眉星目中饱含关切:“你没受伤吧?”

她迟钝地否认:“没有,多谢你出手相助。”

九岁的元月尚不懂得心跳加快意味着什么,只当在是为又多了个玩伴而开心。

少年笑笑:“那便好。”

没有多余的留恋,少年消失在了长街尽头。

元月不甘心这份友情就此磨灭,故而她撺掇缀锦四处打听少年的身份,皇天不负有心人,半个月后,缀锦带来了好消息:少年复姓公孙,单名一个冀字,正是后街公孙将军府的二公子。

她垂眸不语,却暗暗为两家离得近而窃喜。

马车缓缓停住,略微晃动的车身将元月拉回现实,她低眉敛目,飞快藏好脸上的悲戚,轻松道:“可算到了。快进去吧,我都等不急了。”

杜衡看出她的异样,但不打算揭穿,回以一笑。

二人先后着地,并肩跨入沐春楼的门槛。

杜衡生性落落大方,遇事不慌不忙,故直到上了二楼,在拐角处的雅间前立住,元月也未能察觉她此刻最不想见之人正端坐于雅间里;更无从得知,门一敞开,她便会跌入那人的怀里。

“人我带到了,希望殿下不要让我失望。”杜衡长舒一口气,目光越过被锁在一对强有力臂弯中的元月,直落在臂膀的主人——杜阙那儿。

“多谢。”面对除元月以外的人,杜阙习惯性地惜字如金。

杜衡见怪不怪,多看一眼“紧紧相拥”的杜、元二人,转身下楼。

见杜衡毫不犹豫丢下自己而去,元月气愤难当,合着这俩人早就串通好了哄骗她,她也傻乎乎地信了……奔腾的火气占满胸腔,她用被迫环在杜阙后腰的手用力掐住他的皮肉,试图逼他松手。

他闷哼一声,箍住她腰身的胳膊却纹丝不动,她发了狠,垫脚咬住他尚未好全的右肩,尽全力合住牙关,血腥味顿时在舌尖蔓延开来,但握在腰侧的手依旧没有抽走的迹象,而那手正以微末的幅度颤抖着。

终究于心不忍,她选择放过他。

春日衣裳穿得单薄,恰他今日披了件素色锦袍,因此血迹渗出的痕迹格外显眼。

“你不疼么?”一开始血只是星星点点往外冒,这时已发展到颗颗向下滴了,而伤口外的那块衣料也已被鲜血所湿透,染成了暗红色。

“疼。”杜阙答得干脆,“但跟失去你相比,不算什么。”

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元月讽道:“可你知不知道,我最厌恶别人欺骗我、算计我、要挟我。你的作为,非但留不住我,反让我觉得你像个疯子,令人发指的疯子。”

他忽然笑了,身后敞开的门“砰”的一声合住,隔开了外面的风景,同时隔绝了缕缕清光。

雅间内黯淡寂静,环绕在侧的唯有彼此的呼吸声。

元月仍被困在原处,而附在腰间的温度却缓慢地延肋骨往上攀爬,从腋下到锁骨,再到脖颈,最后停在下颔处——杜阙轻轻捏住了她的下巴,向上一抬,冷热两道视线相汇。

暗色模糊了他的五官,但无法掩盖那双似在温水当中淬过的眼,那当中流淌着的,是嫉妒,是不甘,是化不开搅不散的爱意。

元月遍体生寒,却挪不开目光:“你,你想做什么?”

话方出口,一片温热掠过唇角,直触唇瓣——他的拇指来回摩挲着她的唇,而他的双眸,渐渐迷离,好似蒙了一层欲望之纱。

喉结滚动,那层纱缓缓揭开,唇瓣之上的温度随同周身缠绕的力度一同消散不见,元月恢复了自由。

“阿月,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才肯原宥我?”杜阙垂手在门边站着,彻底挡住微弱天光,口吻如他没入暗处的身影一般,悲凉落寞。

元月后退的脚步随之顿住,心脏好似被一只手紧紧攥住,直叫她喘不上气来。

他性格极端至斯,难保不会做出什么傻事,她没胆量去赌。

“……罢了。”她仰天长叹,“你不用死,我原谅你了。”

一身傲气终归抵不上一条性命,她到底被他要挟”得溃不成军。

杜阙一个箭步,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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