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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九 且向书求

 

寸长,一摸摸到郎身上。”

“不知所谓。”墨君圣微微侧过脸去,将身子略略打开了些。他知道将会发生的事,虽已有过经历,每次这个时候,仍旧会羞赧生涩,但他并不愿回避这种亲昵。

那双肆意纵火的手已顺着起伏的弧度揉上他的腰窝,淮山君嬉笑道:“凤昭公子,你的腰比你的话软多了。”

他们之间,究竟是谁更薄情呢?掌心底下的肌肤不曾滚烫发热,甚至感知不到心脏的脉搏,那里仿佛是一个死气沉沉的空洞。

墨君圣看着淮山君的眉眼,只觉得他不愧是妖鬼,举手投足之间深谙的风情,很轻易地便能将人迷住。然淮山君在他心里,毕竟还像是梅花,无论是白的红的,清绝的,妖艳的,都要长到月亮上去,与他此生疏离,与他远隔山海,遥不可及。

一吻落在淮山君眼下的泪痣上,即触即分。这是墨君圣以往鲜少给予的回应,淮山君怔神片刻,之后动作,更见几分热切。

“疼么?”他问道,墨君圣看着他,略茫然地摇了摇头。

一两声猫挠似的呻吟过后。“现在呢?”墨君圣半咬嘴唇,迟疑着点了点头。

“那我轻些。”淮山君与他耳语,低沉的喉音渐听不明,只剩那浅笑,激得他周身没由来一阵战栗,腰上也微微有些发痒。

“你躺好罢。”

说话的时候,眼中潋滟的水色,几乎倒映着整片天光,水天交界处,薄雾浮沉的,是未明的海。但按着的心口,血肉是冷的、白的,是死的,于是墨君圣知道,神态这样惑人的淮山君,并没有因他而情动。

人这一生,总有许多的不如意:海棠无香;鲥鱼多刺;恨水长东当如是。由此说来,枕边人不是心上人,似乎也不算什么很要紧的事。

“往那边去点。”墨君圣的嗓子有些哑。

他原是打定主意不再出声,却不知如何被淮山君迫到寝台边上,若不是搂着淮山君,已经落了下去。

“上头有上头的说法,底下也有底下的章程,”淮山君扣住他的肩,力道更重了三分,“凤昭公子要试么?”

“怎么试?”腰身空悬,这让墨君圣多少有些不耐。被淮山君拢在心口,他竟似听见了那腔室中格外微末的起伏。

淮山君擅十九路纵横之术,故而对兵法亦很有一套:虚实,死活,攻防,进退。诱之,予之,迫之,毋适之,正是弈棋一道上“接不归”的定式。若不然,他分明并没有心动,又何必如此作为?

这么想着,心里不禁难过了一阵。

“又在想什么?”淮山君笑着问道,“心思这么重。”不该想的事这个时候就别想了罢。

他本欲这么说,话未出口,却觉得有些不合时宜,倒显得自己挺薄幸的。无奈叹了口气,唇舌无尽温柔地,轻触了触怀中人的眉心。

“心思重怎么了?”墨君圣恹恹地避过去,“不好?”

“是不好……”淮山君一时思及墨氏嫡子的贵重身份,又不免改口道,“也不是完全不好。”话听着难受,但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是不好骗罢。”墨君圣冷哼一声,瞥了一眼淮山君那双薄暮杳然的桃花眼。

这听意思是嫌他了。淮山君不禁失笑道:“这话说的,我真是好冤枉。”

“我说谁怎么了么?”自己倒认得快,“心虚了?”

“哪里就心虚了。”淮山君轻啧,牙这么尖利,莫不是自己偷偷磨过了。墨君圣想起身,却被他拦腰揽住:“慢着,我可真得和你好好说道说道。”

“好,说什么?”墨君圣半坐在榻上,凤眼居高睥睨,昏黄的灯光照在他身上,竟有暖玉一般莹润的色泽。

“说说方才没说完的……”绵软的手指划过小腹,一路向上,“上头和底下的道理。”指下发力,寝帐上,两个纠缠到一处的影子滚落到塌旁那堆雪绒一般的毛皮中。

“讲道理便讲,岂可……唔!”墨君圣眉头紧蹙,抬臂曲腿略略欠起身,“岂可手足并用!”

“身体力行,方能说得清楚,悟得透彻……”淮山君自他的脖颈上抬起头来,微微上勾的眼中透着老狐一般的狡黠,“看看这次你在上头,能学得多少道理?”

月晕轻胧的夜晚,无雨也无风,水雾凝成的白露坠在竹枝尖上,流连着不肯离去。竹根下摇曳的花影中,栖落着一对交颈的雀鸟,间或梦中清唱,雎鸠啼鸣里,细微破碎的呻吟渐渐隐没下去。

烛火烧掉了一半。

墨君圣蜷在皮毛与绡纱垒筑的巢中,潮湿黏腻的温暖中,幽幽的梅花香气渐渐浓艳起来。淮山君挺端正地躺在离他一个身位的地方,心口搭着的薄被倒有大半堆在他的腰间。

肢体已经很疲倦了,却迟迟没有生出睡意。墨君圣索性坐起来,借着灯光去看淮山君精致修长的眉眼。

淮山君生得好,皮肉骨相无一处不美,像是闷过了劲头的烈酒,平日里无论是“端着架子”或是“没了形状”,都让他几乎要醉倒了。

怎么能不执迷呢?像是中了毒,或是被下了蛊。

分明是这样纤细的身段,腰力却这样好,要得厉害的是他,招架不住的也是他。墨君圣的指尖渐渐往上游移,又在触上喉结后滑向颈侧。

是从何时开始,他们作乐后往往倒在一处,惯于独行者,何以竟对卧榻之侧的呼吸习以为常?

他的虎口压在淮山君的脉动上,同样脆弱的脖颈,只要轻轻一折,也就断了。墨君圣漫无边际地想着,这赤诚相见的岁月,这似慢实快的流光,真是让人措手不及,又后怕不已。

墨君圣手上摩挲了片刻,终究是没有收紧,下一息,又点在淮山君眼下的红痣上。

“嗯?”墨君圣挺疑惑地拈了拈指尖,这红痣仿佛……

“怎么不动手?”墨君圣抬眼,正见淮山君含笑望着他。

墨君圣也笑:“你醒着。”

“这话可不中听。”淮山君拿过枕席上的绒垫靠着,容色还是很倦怠的样子。

“舍不得。”墨君圣改了口。淮山君又笑,从案几上摸了把薄纱镂金的团扇,有一搭没一搭地上下摇晃着。

风撩起墨君圣的碎发,带着微微凉意,有些惬意的舒服。他问淮山君:“几时醒的?”

“不多久,大概就是你起身的时候。”淮山君扇了两下,用扇子遮住脸,挺肆意地打了个呵欠,“这么晚了,怎地还不睡?”

“睡不着,”墨君圣倒了杯过夜的残茶,拿在手里小口小口地抿着,“大概是被热到了。”

“是挺热的,”淮山君支使他,“给我也喝些。”墨君圣放下茶,要去给他倒。又听说“就你手里那杯”,于是把案几上剩了大半杯的茶递过去。

淮山君把自己垫高了,就墨君圣的手喝着。

“你眼下那红痣……”

“那个啊,自己点的。”

淮山君喝完茶水,翻过身去睡了,一面还不忘给墨君圣道一声“早歇”。墨君圣左右无眠,也不想干躺着,索性披上中衣去了露台。

这日近月中,硕大的月轮悬在眼前,虽不圆满,却仿佛触手可及。墨君圣看向远处,但见破晓的初辉渐渐延伸,在沉夜里裂出一道道闪电般的沟壑。

水天清透,万里无云。

正日子里来的人,名字是傅燎影。就姓氏而言,算不得沧鸾世家的人,不过也许是墨氏的幕僚。

墨君圣这样想着,难得有心思地站上楼台,眼见得那个缁衣的少年人押着车驾,在青天白日底下缓缓而过。投在地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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