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主人(灌肠、犬化、脐橙)
下“正常”的本能?
我就要失去他了啊。
炎夏被一审判处死刑,毫不意外。
行刑之前,我托了徐先生的帮助,到看守所看望他。
也就半个月左右,我们两个却像是经年未见了,隔着玻璃对视,沉默不言。
探监时间有限,他也知道不能浪费,开口问我:“那个男人是谁?”
他仍对徐先生耿耿于怀。
我垂着眼,和他说了实话:“是个记者,听说现在已经升任主编了,当初学校能关闭……他的报道在里面起了很大的作用。他也帮过我……”
炎夏满脸戾气地打断我:“然后你就上了他的床?”
他的话太荤,太冒犯,立刻有狱警呵斥他。他却不管不顾地盯着我,仿佛一定要从我嘴里得到答案。
我直视他的双眼,缓缓地摇了摇头:“炎夏,除了你,我从没上过别人的床。倒是当初要不是徐记者,我可能已经被学校的年级组长强奸了……他有妻子,还有孩子,你下次别再说这么冒犯的话了。”
炎夏冷笑一声:“你倒是想着他。”
但他的面色明显好了一些。
我心道,其实我心里一直想着你。
“算了。”炎夏突然说,“就算我背后骂他也骂不了几回了,凉秋,以后没有我……”他抿了下唇,飞快地跟我交代我错过的经年,“爸妈的卡里还有些钱,他们两个人自私,卡是谁的名字密码就是谁的生日,你应该知道。我杀人之后怕被查,会留记录的交易我都没操作过,那些钱应该够你活一阵的,回头再找个工作吧。”
“你卡里的钱我用了一些,没机会还你了,谅你也不会跟我计较。”他说到这里笑了下,“房子,我还没办遗产继承,回头你办了爸妈的死亡证明之后,把那房子卖了吧。隔壁的两个女人我都不喜欢,明知道妈跟她们吵完架就回来找我茬,还天天找架吵。”
我“嗯”了一声。
“还有一张我自己的卡,就在抽屉里,你回去翻翻就能翻到。我前些年打工挣的没花完的都在里面了,都是给你的。”他弯起眼睛。
我问他:“这不就还我钱了吗?”
“给你的是给你的,还你钱是还你钱,一码归一码。”炎夏说,“要不是没时间了……其实我想给你的东西还有很多,可惜没机会了。”
我又“嗯”了一声。
“凉秋。”他喊我,抿了抿唇,“以后没有我烦你了,你……要好好地活下去。”
这回我没应。
他抬起眼,声音提高:“你听见了没有?”
我还是没应,垂着眼,不愿看他。
探监时间到了。我抬眼看向狱警,看着他们把炎夏拉起来,拉回去。炎夏一点都不想走,他始终看着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平静的表情变得惊恐、愤怒,他瞠目欲裂:“凉秋,你听见没有,你要好好活下去,你听见没有!!!”
我站了起来,理了理衣服。
我远远地看着他,最后露出了一个微笑。
“你知道的,炎夏,我是离开你无法活下去的狗。”
“顾凉秋——!!!!”
我回了家。
我和炎夏的家。
按照炎夏和我说的话,我把家里大扫除了一遍,找出了好几张存折,还有我的手机。
我把那些钱汇总到了一起,捐给了一所资质不错的孤儿院,唯独留下了炎夏的那张。
这是他给我的礼物,我有一些私心,想自己留着。
房产过户的事我办理了大半个月,跑了很多地方。我很久没做社会人了,这样的交际让我头疼,每天回到家身上都是黏腻的汗水和各种各样的体液。我实在拿我的胸部毫无办法,最后不得不在衣服里面也贴了卫生巾。
就这样,许久之后,我接到了徐记者的联络。
炎夏的死刑执行了,尸体被送到了殡仪馆,火化之后,我得去领骨灰。
我是炎夏唯一的亲人了。
那天太阳还不错,但我头疼欲裂,要不是为了炎夏,我真的一点都不想出门。殡仪馆在城郊,我坐了很久的车才到,签完一堆字,交完钱,领出来一个小小的盒子。
徐记者在外面等我。
“之后有什么打算吗?”他有心将这件弑父弑母的奇案写成报道,因此从警察那里了解了很多事,也依稀得知我被炎夏“欺负”了,看过来的视线满是心疼与同情,“如果你身上的钱不够生活,我可以先借你一些,工作我也可以帮你打听打听……你有什么想法或者要求吗?”
“徐先生,”我突然好奇,“你对每个人都这么好吗?”
男人低头,沉默片刻,随后说:“只是恰好看到了你,所以想帮你一把。你可能不知道,当初从那个地方出来的孩子……这些年我回访过几个,过得都不好,有时候我甚至怀疑,自己当初是不是做错了。”
我安静地看着他。
他是记者,口才很好,很能准确描述出自己内心的想法,和我和炎夏都不一样。我听到他说,“也许我该更早一些,也许我不该……唉,想岔了,是有人埋怨过我,觉得我不该把那个学校的真相揭露出来,但是我知道我没说。只是看到大家都过得不好,我又想试着努力一下,看看能不能改变这个局面。”
“很多青少年时期遭遇的心理创伤,会跟着受害人一辈子,到目前为止,心理疾病仍然是医学界乃是社会的一大难题。但我始终坚信这世界是美好的,无论任何事情,都总有办法走向好的一面,被送进那所学校的孩子大多都是本质很纯善的人,如果不是……他们本可以过得很好的。”
“所以,”他很认真地看着我,“如果你需要帮助的话,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办到,我都会帮忙的。顾凉秋,你是一个有礼貌、爱学习的好孩子,你应该有个光明的未来。”
我的确爱学习,很小的时候,我还在老师嘴里听到过这样的夸奖。
我沉默了很久,忽然将随身携带的小包打开,掏出一沓薄薄的照片递过去。
照片上两大两小,是笑得很幸福的一家四口,两个小男孩长得一般无二,只是一个肤色偏暗一些,一个极其白净。
“你说得对,如果不是……我们本可以过得很好的。”我垂着眼,语气和神态皆安静,“炎夏也曾经……是个很好很好的孩子。”
他只是爱我,只是爱上了自己的哥哥,他又有什么什么错呢?
谁让从小到大,我们只有彼此。
……也不是。
很久很久以前,我们也曾幸福过。那时候我们的亲爹还不酗酒,还没有变成家庭里那个面目模糊永远不在场的“局外人”,妈妈也还没有戾气丛生,跟我们说话的时候姑且算得上温柔。
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糟的呢?
是我爸被工厂机器切断了小指,落下残疾?
还是他断了升职希望之后自暴自弃,拼命酗酒?
又或者是我妈下岗开始?
……
我不记得了。
过去的事纷杂、凌乱,都是我不愿去记的内容。我垂眸站了一会儿,看着男人一张张将照片看完。
“说实话,”他说,“我有些意外。”
长大后戾气横生的炎夏,的确已经很难看出小时候的可爱的影子,我沉默不言,又听到他说,“这倒是个很好的切入点,之前我一直在苦恼,弑父弑母说起来猎奇,但新闻不该只有猎奇才对。”
他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