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恋
做太子。
赵纶三岁被封,入住东宫,赵免三年五载也难得见这太子一回,赵纶平日要进宫见他父皇,都还得贿赂宫人,或者去找那位睿王皇叔引路,才能勉强得见天颜。
因着赵免这态度,这太子在朝中的地位颇为尴尬,孝仁皇后出身是江南贵族,历代为官,皆是清贵显要的职位,然而士林名望甚高,却并无实权。
近年来刘大元在兵部担当要职,刘氏一族渐渐兴盛,朝中势力便分了两党,太子一党,背后是睿王赵倾,还有太傅顾和所领的一众文官,刘氏一党,拥护的则是十四岁的二皇子赵軫。
谢慕道:“这次恐怕是他赵家的家事,拿我当引子罢了。”
我问:“是太子,还是二皇子?”
谢慕道:“还不知,再看。”
谢慕他凡事自有主意,不需要我多问,我也就听他话不问。
第二日一早赵免没过来,我和谢慕单独用了饭,初春将至,风气清朗,出了寝殿,一面赏梅,一面漫步往玉林苑去。
青妩坐在琴案前,见谢慕起身:“公子来了。”
谢慕颔首,侧头打量青妩一眼:“怎么瘦了?”
青妩莞尔一笑,但摇头不语,坐下,要拨弦,又停住,先询问道:“公子听什么?”
谢慕道:“阳关。”
青妩弹了阳关,又弹了有所思,碧玉箫,谢慕只倚案靠着,仿佛听得很认真,实则他也并没有听,而是眼睛望着槛外红梅出神。
我对青妩没什么好脸色,只坐在谢慕身边抱着盘子拿竹签扎糖莲子吃,也给谢慕喂。
青妩弹了几曲,我和谢慕两个都心在别处,她的琴音突然停了。
“公子来此不为听琴,想是有别的事?”
谢慕道:“我在听,你这里很清静。”
青妩道:“公子心中有事。”
谢慕不再看梅花,而是扭回头:“二哥无信?”
青妩道:“他去了袁州。”
谢慕笑:“让他别费神,那东西不在杜丰那里,就是在,他也拿不到。”
青妩道:“我跟他说过,他不信。”
谢慕道:“你若能见着他,不如再告诉他一回,他对我无情,我不能对他无义,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我给他提个醒,他要的书符玉玺,不是我吝啬不肯给,若他真能成事,就给他也无妨,只要是姓谢的,交给谁也没什么不同。”
“只是那东西对他只是祸害,他的那些动作,赵免早就看在眼里,二哥他还以为咱们这位皇帝陛下真是收拾不了他?他也太狂妄了些,赵免早就对谢氏心存忌惮,只是苦于有言在先,正愁找不着借口动手,他倒好,自己将把柄送上门来,我看他是嫌活的太长。”
青妩道:“那公子是何意思?”
谢慕道:“我能有何意,我是好言奉劝他,要找死,可别连累自家兄弟。”
青妩道:“这话公子当自己告诉他,二公子他谁的话也不听的。”
谢慕道:“说了他又当我别有心思,我何必去惹那一身腥。”
青妩笑道:“公子也不必太过担心,二公子他既然如此做,必然知道后果,不会没有应对。”
谢慕道:“他若真有这脑子,我倒要替他庆贺。”
青妩笑:“他这些年,受了不少苦,长了许多教训。”
二哥在凉州的日子不见得比我和谢慕好过,听说当初一路逃难似的过去,路上得了伤寒,差点要了性命,凉州满地风沙,出了军营,百里不见人烟,连口干净水都喝不到,还要时时受人监视,连个宣旨的太监都能对他大呼小喝。
他在凉州还瘸了一条腿,受了冻伤,没有治好,只得锯掉。
谢慕沉默了许久,道:“他身体还好不好。”
青妩道:“二夫人和小公子找到了。”
我们谢家几个兄妹,我大哥早死,燕国灭亡后,三姐姐四姐姐被许了人,这一辈谢家的男儿,就只有二哥和谢慕。
二哥娶了几房夫人,只生了一个孩子,叫图宝,燕京乱时还在二嫂腹中,二哥送二嫂出城,半途却被人劫杀,后不知所踪,我们都以为死了,二哥之后也再没有子嗣,谢慕一直担心谢氏人丁不继。
谢慕问道:“在哪里?”
青妩道:“在青州乡下,二夫人她,嫁了人。”
二嫂她一介女流,这五年,若不是嫁人,想必活不下去的。
谢慕道:“二哥派人去接了吗?”
青妩道:“正在路上。”
谢慕有些喜色,点头,又对青妩道:“我得想法子出宫去了,盛京不能呆了。”
青妩低头抚琴:“但愿公子早日得偿所愿。”
谢慕道:“我若出宫去,你准备去哪里?”
青妩道:“青妩自然追随公子。”
谢慕道:“我若出宫,便跟陛下求一门亲事,你应命便是。”
青妩道:“奴婢自当从命。”
谢慕似乎便再没什么话说,一盏茶毕,起身回去。
我心想谢慕是什么意思,他最后那句话是在跟青妩谈婚事?谢慕是要给我娶个嫂嫂?
谢慕说的隐晦,我听不大懂,也没琢磨出个所以,便打住,不再去想。
二哥找到孩子这事让我和谢慕都十分高兴,谢慕折了一支梅花递给我,我捧在怀里,说还要,谢慕便又折,一路说笑折着花回去。
我挽着谢慕手,抱着花嗅,背后突然传来一声清斥。
“站住。”
我还没看清说话的是谁,便给两个黑影冲上来,扑倒在地,一股畜生骚臭,一群狗吠,我吓的闭上眼睛惊天动地的叫起来,抬胳膊抱住脑袋,一脚踢出去,踢开一只狗,翻身便爬。
那畜生在我背后又追上,一口咬在我脚上,差点将我腿咬断,我骨头剧痛,立马爬不动,直乱喊救命,叫谢慕,叫父皇叫母后叫阿西叫辛羑叫陛下,想到谁叫谁,几乎要失心疯。
谢慕将咬着我脚的那只狗一脚踹开,将我从地上搂起来,我浑身是在地上扑的灰,簪子掉了,头发乱散,衣服也被狗爪撕破,我回过身,又是四只狗扑过来。
我连连直往谢慕怀里缩,手往地上摸要找石头打,但只抓到几片草叶泥土。无处可躲,地上连个石头树枝都没有,身上也没有任何防身的东西,谢慕抱着我往后退。
退了几尺那狗已经冲到面前,谢慕迅速拽下了腰带,将那狗脖子上一挂一勒,一个翻转便将那狗毙命,一甩丢出去,另一只狗咬上谢慕的左臂,谢慕打了两拳甩不掉,拔下头上的簪子往狗眼睛里猛扎,再一脚狠踹,将那畜生掀开。
我捡起我掉落地上的簪子,拖着瘸腿上去,照着缠在谢慕身上的一只狗眼睛戳。
我不是想杀狗,简直想要杀人。
我和谢慕都是衣服破碎,浑身是血,不知道是给咬的还是那畜生的,谢慕将最后一只狗拧断了颈骨,面上已经是近乎疯狂的表情,谢慕将我抱住,目光死死盯着从一株梅树下缓缓走出的少年。
刚才我听到一个少年的声音。
穿着金色滚边的鹅黄丝袍,腰上青色玉带,披着雪色的狐裘大氅,背后跟着两个垂头的侍从,侍从手里还牵着一只黄毛小犬,三人一狗缓缓前来。
他将着我和谢慕看了几圈,那狗东西也冲上来,龇着牙跃跃欲试,咬到我的裙角,谢慕一把将这畜生脖子捏住,拧断,丢开。
地上已经是五只死狗,这少年讶然瞄了一眼,对谢慕道:“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