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
她看得认真,几乎都要钻进镜子里头了。挪尔里希惊呼一声,心想怎么会这么神奇!这人的长相居然和自己一模一样。
按照这个世界的话说,这个原主是个混血儿,虽然头髮和眼睛都是黑色,但长相却有种欧洲风情,这两者结合起来倒也不突兀,反而塑造出一种神秘又张扬的感觉。
挪尔里希很满意,并不是因为她引以为傲的外表继承到了这里,而是因为她终于摆脱了她父亲的金发,继承了母亲的黑发。
前世一桩小小的未了心愿,死后居然达成了。
不过眼睛要是能保持蓝色就好了,母亲的眼睛是蓝色的。
挪尔里希有点可惜,她揉了揉自己的脸颊,松一口气:不管怎样,这张脸还在。她能够慢慢找回自己,而不是被原主的记忆慢慢侵蚀。
她绝不能让那种事发生。
原主,虽然你曾作恶多端,但我仍然愿雨之神淋湿你的灵魂,将你化为雨水的一部分,滋润大地。
挪尔里希深吸口气,在心里说:
而我挪尔里希,一定要努力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
她很快就给自己找到更实际的目标:就算要死也得先找回自己全部的记忆,弄清楚自己到底为什么会从这种地方醒来。
死死盯住镜子里的自己一会,挪尔里希轻轻开口:“挪尔里希,你可以的,死亡都经历过了,还有什么熬不过去的?”
她攥拳捶了捶自己胸口十三下——是她偷偷从军时学来的宣誓方式。结果锤得有点太用力,挪尔里希边咳嗽边走出卫生间,暗自发誓自己出去以后一定要好好锻炼身体,起码得先把马甲线练出来。
不过,为什么要等出去以后?这七天就可以开始了啊,她可不是甘愿躺着休息的那种人。
况且她那位热爱健身的骑士妻子也教过她如何在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锻炼身体——
“嘶。”
头突然痛得厉害,捂着脑袋的挪尔里希逐渐发现一条规律:一旦她开始回忆她曾经的妻子们,她的脑袋就会一阵刺痛。
有点像是一种诅咒,避免自己去想她们,以至于现在她也记不起来她们的名字,只有隐约的印象浮现。
总感觉这个人的目的就是要自己忘记她们,最好一丁点都不要想起,包括名字,样貌,还有许多回忆……这个人好坏啊。
挪尔里希嘟囔着跟警官回了候问室,门关上后没多久她又锤起门:“警官——警官——”
警官还没走远,他转过身来更无奈:“又怎么了?”
挪尔里希还是一脸开朗:“我又想上厕所了。”
她这次是真的想上。
警官:“你是真有病吧?”
挪尔里希屏住呼吸,手臂在颤抖,她心里默默数着:五十,一……
汗水滴滴答答掉在她青筋暴起的手背,也掉在灰色的地面,打湿她身下一片。
“六号,今天是你最后一天了。”
就差一点!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乱了挪尔里希的呼吸,她摔到地上气喘吁吁,汗水模糊了视线,她赶快用手背抹掉汗水。
“哈……哈……晚上好。曹警官。”
挪尔里希翻了个身,她盘腿坐在地上,双手有些吃力地撑住身体。
“差一点就能突破五十了。”
她笑得辛苦,曹狱警这几天也见惯了她这副样子,没说什么。
一开始他还挺稀奇的,毕竟每天都能自律锻炼到这种程度的人一般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他点点头说:“准备下,有人要见你。”
见我?——是见原主吗?
那岂不是有点危险。
挪尔里希瞬间警惕。
这七天挪尔里希终于消化掉了所有已知信息和脑子里残存的记忆。她再次确认:自己的记忆被一种莫名其妙的力量封住,她记得自己是谁,如何长大,也记得自己死了。
可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也无法想起她任何一个妻子的名字,还有和她们相关的回忆。
而原主的记忆仅限于最基本的社会常识和一些碎片化的过去画面,其余的记忆只能通过随机性的触发得到。
其实不能算随机。挪尔里希该严谨的时候也很严谨。起码她知道自己在看见原主认识的人以后,与那人相关的记忆就会随之浮现。
地点有的时候也可以,食物不行,挪尔里希实在吃不惯这里的东西,希望外头的饭能比这里的好吃。
第一天她就整理好了思绪。在这种地方能做的事情实在太有限,她隻好先锻炼身体。
不锻炼还好,乍一看没什么毛病的样子,一开始锻炼挪尔里希差点就叫出了声——可恶可恶可恶!怎么会这样!现在的她连一百个俯卧撑都做不完!
不止如此,原主一点肌肉都没有,小细胳膊感觉一捏就碎,做平板支撑的时候挪尔里希实在忍不住发出惨叫,惹得狱警总来察看她情况。
丢人,丢人啊。
那位挪尔里希现在居然连一分钟平板支撑都坚持不过去。
还好每个alpha都会独享一个单间,不会打扰到别人。这与其说是特权,不如说是为了防止信息素影响其他囚犯。
信息素——这东西跟魔力还挺像。
已经七天过去,挪尔里希还是会感到神奇。
她洗澡的时候还会使劲嗅一嗅自己,不过她完全闻不到自己身上的气味,真是有点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