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
密闭空间里,排气扇的响动单调重复着。
不知睡了多久,裕非昏昏沉沉地从床上撑起身,黑发垂落至锁骨,他环视这陌生的环境第一反应就是自己被绑架了。
五年没回过家,是什么歹人眼光这么好,要绑架他一个家族弃子。
连窗户都没有,他全部目光集中在右侧那扇黑乎乎的门上。脚才落地刚想奔过去,不料手腕上一股拉力将他牢牢束缚住,往下一看。
艹!铁链。
本就严峻的形势更加严峻起来,裕非两只手腕都被锁上一截叮当作响的锁链,活动范围甚至从床头到不了床尾,没有钥匙根本打不开。
完了。他似乎可以想见,歹徒跟他爹妈的对话。
“拿钱。”
“已报警,不可能。”
时间意识有些模糊,裕非想到大概是昨天或者前天,他回国跟爸妈还有弟弟五年来第一次团聚,在餐厅吃了顿饭,桌上他的亲弟裕彻,还是那么喜欢他,像小时候一样,他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后面的记忆似乎是自己回了酒店…
哐当,黑乎乎的门被从容地推开,如他所料,他的亲弟弟——裕彻,穿着一身居家休闲服,端着水杯,来“救”他了。
端着水杯!?
裕非的心好像平静下来了,脑子却乱成一团,那张漂亮的脸蛋半眯着眼冷淡道:“怎么回事。”
五年没见的裕彻长高了不少,比例极好,清晰的五官轮廓褪去稚嫩,有着初入社会的蓬勃傲气,两兄弟中了风格不一的基因颜值彩票。
他嘴角浮着莫名其妙的笑意,走到他哥面前俯下身把水杯递到裕非嘴边:“我还要问哥你是怎么回事呢。”
裕非确实渴,一把接下杯子推开距离过近的人,仰头大口喝。
“好不容易再见到你,饭桌上你跟我说会在这儿待一段时间,要陪我去哪里哪里玩,呵,结果,转头就背着我订了机票又要跑!”裕彻突然吼出来吓了裕非一跳,他堪堪收回情绪,垂眸揩去裕非脸上溅出来的水渍:“哥,这几年你是去当骗子了吗?”
弟弟怎么变这样了。裕非盯着眼前的人,模样不熟悉,性格也不熟悉,他尽量耐着心语气依然倦怠:“多大点事儿,我陪你玩了再走行吧,快给我解开别搞这些无聊的东西。”
闻言裕彻轻松地在床边坐下来,现在两人是平视了:“这栋房子我一个人住,这里是地下室,在我允许之前你别想再走了,我是认真的,你得认真点了。”
“囚禁我?”裕非眼里满是不可思议,脑神经紧绷起来:“为什么!凭什么!你最好是在给我开玩笑。”
“哥当年想走就走,现在想回来就回来,还有谁比你更会开玩笑,你是不知道,也不在乎,这五年我找你找得快疯了,刚开始想破脑袋也想不通,你怎么会一声不吭地抛下我走了,你不是总说我是你最喜欢的吗?后来我接受了一个现实,在你眼里我是微不足道的,你做任何决定都不会考虑到我。”
裕彻把他哥逼得紧贴床头,强势的动作下语气却是违和的可怜:“你是个自私狠心的骗子。”
那张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庞,在裕非慌乱的瞳孔里缓缓放大,他被包裹在一股浓郁的香气里,未合的嘴唇随之传来柔软的触感。
他弟竟然在亲他,的嘴!
意识到后,裕非恶心得浑身一震,猛地推开人,薄薄的眼皮最大程度撑起,露出完整的棕褐色虹膜,他的脑袋彻底乱成一团浆糊,整个人无言地怔住了。
一直跟在父母身边的裕彻,今天要是是来警告自己永远别再回来,休想和他争家产,裕非都可以不起一丝波澜地答应他。
但是现在是怎么回事?完全超出预料,无法理解,就算是在两兄弟感情最好的小时候,裕非都可以保证他们没有过任何像这种…不正常的举动。
裕彻连眼角都染上笑,看上去心情好得不行,他喉结滚动吞咽了一下,伸出指尖颤抖的手,被打开也毫不在意:“哥,我不能没有你。”
啊…可能是,可能是久别重逢,裕彻过于激动才会有这么疯癫的举动,有了这个想法,裕非像是找到救命稻草般恢复神志。
他觉得现在自己最好不要刺激他,等他冷静下来一切就能尴尬地结束了。
裕非深吸一口气,强行平和下来:“行了,我知道了。”他避开和裕彻对视,摁着太阳穴说头晕,要继续睡会儿,说罢便扯上被子罩住脸躺得跟个假人似的。
上方那道灼热的目光无声地持续了会儿,许久才感到外侧床垫一松:“那哥先睡,午饭的时候我再来喊你。”
听到关门声后,裕非一脚踢开被子,遇见这种事怎么可能还睡得着,他只觉得这一切荒唐透底,想到裕彻那过分露骨的眼神,他就控制不住地担心,万一他来真的怎么办。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四方空间很大,工业风装修没什么布置,只床尾天花板亮着一条led,照明范围有限,他虚着眼努力看清了对面黑黢黢角落那个白色的东西是什么。
马桶。无遮无拦地安装在那里。
刚扭头骂了句脏话,就又瞥到个好东西,正对床的墙壁上还有个亮着红点的监控摄像头。
呵呵、裕非几乎是咬着牙笑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是他哥,又不是犯人。
他自我麻痹了会儿,觉得还是睡觉舒服点。
三个小时后,裕非被轻拍着背叫醒,他皱着眉睁开眼看见的,还是那没有丝毫改变的现实。
他弟拉过来床头柜,把手上的餐盘放上去:“嗯,看来还得去买个折叠小桌子,这些菜都是哥以前爱吃的,口味应该没有变吧,来,今天这顿我喂你。”
“玩够了没。”裕非沉着脸坐起来,他已经在爆发边缘了:“现在立刻马上给我解开这该死的东西。”
裕彻背对着光源,立体的眉骨在眼周笼下一层阴翳,嘴绷直后整个人散发着股邪性的压迫感:“怎么听不懂话。”
剑拔弩张的氛围瞬间升起。
“我要上厕所。”裕非突然缓和语气打断他。
原来哥还是有点眼力见儿的啊,裕彻压下将发未发的脾气,他瞥了眼角落里的坐便器,勾勾唇:“哥肯定嫌弃这里条件太差了吧,我给你准备的房间当然不是这里。
它在二楼,记得你以前羡慕哈尔的房间,我就在里面布置了各种专门为你收集的小玩意儿,这些年我每次出国找你,都会忍不住在当地买些特别的东西收藏,一想到你曾在那儿居住过,那时什么都没有的我就疯狂地想拥有一些和你相关的东西…”裕彻摇了摇头,似乎不想再提起这段记忆,他重新笑起来:“这个以后再说吧,现在有些比较严重的问题。
哥,虽然这次是我把你骗回来的,但你可是消失了整整五年,不至于当天回当天走吧,更何况还向我做了一连串承诺,你不觉得你太过绝情了吗?好歹也是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血缘亲人,你这么对爸妈我没意见,但你不能这么对我。
所以,这算是惩罚,住地下室期间,我希望能教会哥乖乖听话。”
哦?在他心里我离开有这么大的影响啊…裕非听他说完暗自琢磨了会儿,高中以前他们两兄弟关系确实亲密,那个时候的裕彻什么都听哥哥的,简直是条缠在裕非脚后跟的小狗。
可高中之后,不知道是不是所谓的叛逆期缘故,他变得让裕非不那么喜欢了,有些时候会觉得他和父母很像,和他讨厌的人也很像,从那个时候他们关系渐渐生疏。
裕非大二辍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