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易晴点了点头,脑海中急速闪过一个片段,却被她眨了下眼睛刻意忽略,神情若有所思。
忽然,孙不言很没脑子的声音响起来,“老师,您工资不是很少吗?”
王海再一次体会到了天理昭昭报应不爽这条真理有多么得正确。
刚才就不应该说他就那么一点工资!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孙不言,若无其事地绕到他身后,对着他屁股没用很大力气踹了一脚。
“搬东西!”他咬牙低声吼道,然后转身离开。
三人把桌凳搬走,要锁门的时候沈鹤眠带着自己班学生上来了,一看见他们就温柔地笑,“不用有太大压力……”
她回头看了看已经走到楼梯口的王海,等了两秒钟后说:“你们王老师不会和你们家长说你们不好的。”
15班的一个学生蹭地凑到几人中间,“老师你会吗?”
沈鹤眠看着他笑了笑,伸出根手指指着那间闲置教室,声音严肃认真:“搬东西去!”
那人笑呵呵地离开,一脸已经得到了最好的答案的心满意足,“谢谢老师,我们爱你!”
沈鹤眠脸上的笑带上些无奈的味道。
三人也笑起来,“谢谢老师。”
沈鹤眠点了点头。
“我们先下去了。”透过教室窗玻璃,辛易晴瞥见频频偷看他们的15班学生,不知怎么脱口而出一句:“我们也爱你!”
沈鹤眠眼睛笑得挤起来,“你们王老师要吃醋了。”
孙不言抬手,握成拳往胸口上框框砸了几下,凛然无比地说:“我去和王老师说!”
沈鹤眠:“……你可别,不然他真有可能给你家长说你脑子有坑。”
下课铃适时响起,哈哈不断的笑声交错其中。
悠然惬意,轻松无比。
与他们身后从教室里蜂拥而出脚步匆匆的人影形成鲜明对比。
那么美好,又那么不真实。
一声哨响
辛易晴昨晚一整夜都没睡好。
也不是睡不着,就是一直反反复复做梦,然后浑浑噩噩地醒一下再接着做梦,印象中几段梦的内容还是连续的,可如果要问她具体都梦到了什么,辛易晴一点都想不起来。
早上宿管阿姨喊过起床后,辛易晴仍旧陷在梦中不太清醒,一直到阿姨三遍喊完,她才有了点要起床的意识。
虽然最终仍旧是被武萱萱揪着胳膊拽起来的。
回来这一个多月,辛易晴已经很能适应她早就适应过的高中生活,花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整理床铺、洗脸刷牙,然后晕乎乎地坐在床上排队等上厕所。
这天是她们值日,两人出门的时间就晚了一点,全部事情做完以后,从枕头下面抓过巴掌大的《高中必背古诗词72篇》就跑。
十月以后的天亮得晚了,气温也低。
两人一出门,就被冷气冲得哆嗦了一下,阿姨已经扶着大铁门在扬声催促没出宿舍的学生抓点紧别磨叽。二人不再犹豫,大步跑向集合地点。
所有人几乎都已经到了,一个个都举着手中的书或者纸,双手举过鼻尖,仰着头,嘴唇不停启合。
背书声呜呜哇哇地响,明明每个人节奏都不一样,在这时却出现了一种诡异的和谐,以至于辛易晴从他们班级队伍前跑过去时,很容易就能确定这些人是在背书,而不是胡言乱语随口瞎扯。
王海已经到了,正在和沈鹤眠还有17班班主任说话,本来不知说到什么带上了笑的眼睛在瞥向跑过来的辛易晴两人的时候,一瞬间变得严肃冰冷。
辛易晴垂下头,在心里掩耳盗铃地告诉自己“没看到我没看到我没看到我”,然后在站定以后,飞快地打开那巴掌大的书举过鼻尖。
出声以后,她默默后悔,昨晚上不应该拿这本书回去的,根本挡不住脸。
这时候大概刚过五点半,他们五点五十开始跑操,中间二十分钟的时间,他们要一直保持这个姿势大声诵读。
十分钟都没坚持过去,辛易晴手臂感到每日必经的酸胀,更难受的还有一直在被风吹起落下的头发,搔弄得她脖子发痒。
辛易晴越发后悔,如果她带的东西能够挡住脸,她就可以在这时候悄悄去挠一下脖子上泛痒的地方,再把头发扒拉到一边,让自己舒服一点。
煎熬地度过剩下十分钟的时间,哨声响起的那一刻,辛易晴轻松地吐了口气,把将要从嘴里吐出去的一句“蜀道难”咽了回去,飞快地在脖子那里挠了个舒服。
跑操照旧和以前一样,没有一点有趣的地方,全程枯燥乏味,除了喊口号的时候被吓一激灵能让辛易晴提劲儿,别的时候她都眯着眼睛发懵。
——这种跑操的好处也就这一点了,辛易晴觉得,就算她在跑操的时候睡着了,都不一定会摔倒。
除非……鞋带开了。
辛易晴垂下眼睛看了一眼,无奈地跑出队伍,抓紧把鞋带重新绑了一遍。
她最讨厌这种时候。
因为这时候的她是出列的,和众多站在队伍里面一步步向前移动的人就有了区别。
虽然这样跑操从根本上就决定了每个人的速度都不会很快,突发意外需要出列的人再回去也不需要追很远的距离。可是她还是要在起步的时候比别人快上许多。
最重要的,这时候的辛易晴显得十分特立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