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窥伺(渣)
「您好,我是城户真司。」
当龙牙顶着城户那张脸毕恭毕敬地站在花鸡门口迎接他的时候,秋山莲的心情逐渐被烦躁侵蚀。
战斗过后的神经末梢仍在隐隐作痛,望见龙牙那标志性的不怀好意的笑,莲仿佛有一种预感:他下一刻就要掏出卡片和自己决斗了。
明明跟城户长得一模一样,却总有股说不上来的别扭劲。秋山莲郁闷地想。
他用力推开沉重的店门,大步走到吧台前坐下,然后提起桌上的热水壶沏了一杯红茶,整个过程目不斜视。
「客人,需要咖啡吗?」
冒牌货一开口就露馅了,这里向来只卖红茶,不卖咖啡。秋山莲敲着瓷杯审问他:
「不需要了。你来干什么?」
对方好像没听见他的话似的自言自语:「请允许我强调一遍,我是——」
「城户真司。」
秋山莲盯着他看了半晌,随后扭过头,不屑地哼了一声。
他在镜世界里见过这个人,这是个热衷欺骗的大魔头,也是个满嘴狂言妄语的胆小鬼,只不过长着一张跟城户一模一样的脸罢了。即使有手冢海之那套半吊子的唬人话术,大概也说服不了眼前这个来自异世界的骗子吧,他的歪理确实具有不少迷惑性。
龙牙好像看穿了莲的心思。
「别用一副瞧不起的眼神看着我,你也不是最强的骑士吧?还没有资格居高临下地审视我。」
「怎样打倒你,由我说了算。」放下茶杯,秋山莲抬目瞥了他一眼,「很显然,你不是城户。」
龙牙尴尬地笑了笑。
「很明显吗?其实我已经很努力地模仿他了。」龙牙颇为无奈地撩起垂在眼前、遮住视线的发梢,顿了一下,之后自言自语般说,「到底哪里做的不好呢。」
秋山莲一本正经地宣读他的经验之谈。
「城户那家伙啊,绝不可能客客气气地欢迎我。再说,你在其他事情上也比他差远了。」
闻言,龙牙若有所思地托起下巴。
「哦,原来你们是这样的关系吗?」
这样的关系,那是怎样的关系?
龙牙模棱两可的语气立刻引起莲的警惕。他和城户虽然已经互相了解了许多,但还不能简单归到「朋友」、「同伴」这类概念里吧。非要讲的话,必须要在特定条件下才能勉强算作「暂时的战友」。
经历了短暂的思考,秋山莲决定替他辩解。
「城户是个很好的人,如果他这样的人多起来,或许世界就会变得很美好。」
龙牙反驳他:「幼稚的想法。毕竟,你的意思是如果吧,假设和现实相差太远了,人类是为了生存不择手段的生物。对了,你会把刚刚这些话告诉城户真司吗?」
他话里挑衅的意味不言而喻。秋山莲注视着他,挑眉道:「说完了?说完了就来和我决斗。」
龙牙哈哈大笑:「真不愧是恶魔啊,每时每刻都在想着战斗。」
「不,你才是真正的恶魔。」
契约兽从一团浓雾中现身,朝着人类张开深渊巨口,锋利的獠牙从天而降地刺向莲。
「夜骑,你马上就要被我打倒了。」龙牙的脸上绽放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好好看清楚这张脸吧,是他打倒了你,你输掉了骑士之间的战斗……」
莲紧绷起神经,往腰间伸手取出卡盒。他必须赶在敌人袭击之前变身,可四肢似乎被千斤的钢铁压住,尚且来不及抽出卡片,眼前的世界陡然旋转,他坠入到一片黑暗中。
死寂。有人剧烈摇晃他的肩膀。
「喂,莲!莲!」
是谁?谁在叫我?龙牙呢?
「快醒醒啊,莲……」
秋山莲迷茫地醒来。他睁开眼睛,用力捏住对方的手腕,眼前的人是城户。
「终于醒过来了,害我为你担心了好久。」
城户真司终于松了一口气,扶住他的肩关切地问。
「怎么样,好点了吗?」
「头很晕,」秋山莲说着,不自然地甩开紧握的手。
他想起来了。今天下了暴雨,他骑着车冒雨外出采购,回来的时候被雨水淋湿了衣服,洗完澡之后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由于还惦记着最近的战斗,所以在梦里看见了龙牙。
真司摇着他的胳膊问:「莲,你饿不饿?厨房有昨天剩下的饺子和拉面,要不要吃一点……」
「我不想吃。」
「不吃饺子和拉面,那你身上还有钱吗?」
避开秋山莲投过来的诧异的目光,城户真司马上把衣兜口袋翻开,全部伸到他面前,慌张地解释。
「反正我是一块钱也没有了,还在婶婶那里赊了账呢。你还有钱吧?街上的饭店应该还没打烊,我陪你去外面吃。」
「不用了,我真的不饿。」
秋山莲一再否决他的提议。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奇怪啊,身上一点伤都没有,表情却很痛苦。莲,你做噩梦了?」
看着真司明媚的笑容,秋山莲摇摇头。真司今天的态度出奇的温柔,不像平时叽叽喳喳吵得人半刻不得安宁。所以秋山莲愣了一下,轻声喊出他的名字,以便再次确认对方的身份。
「城户……真司。」
「啊?」城户真司眨眨眼,不知所措地问,「你今天看起来好奇怪,心事重重的。发生了什么事,可以告诉我吗?我来帮你出主意。」
「一点也不奇怪,我每天都这样。」
「莲,你……」
秋山莲打断他的话:「要做吗。」
「你想要的话都可以……欸?」如此生硬的转折,城户真司完全没反应过来。他转身去看墙上的挂钟,晚上八点一刻,还没到睡觉的时间,优衣还在楼下准备明天的早饭吧。
「现、现在吗?」
「嗯。」
城户喜欢和他拌嘴,两个人吵起架来往往互不相让,但意外地很容易在那种事上达成共识。
「你想做就做吧,我没意见。」
获得许可之后,莲动作麻利地卸下风衣,露出打底的黑色背心。一旁的真司还在和空气作斗争,好不容易解开扣子,又被毛衣的袖口缠住。秋山莲等得不耐烦,看他手忙脚乱,催促他不要再和那件难看的灰色毛衣打架了,得到否认之后,干脆伸手替他扯下来。
「喂,我的衣服——」真司叫起来。
「又没有坏掉,喊什么。」
真司嘟着嘴抗议。
「每次都这么粗鲁,迟早要扯坏的。」
「现在被我扯坏的话,给你的账本扣掉五百円。」
「那也不行吧,我没有别的衣服穿了,又没钱买新的……」
「让婶婶给你织不就好了。」
「我还欠了一个月的房租呢,这不好吧……」
意识到自己多嘴了,秋山莲安静下来,静静看着他。
真司将空气挤压到牙齿的两变侧,脸颊充气一样鼓起来。他的身体微弱地起伏着,眼睛迷离地垂下,眉头皱成一团,最终把整张脸涨得微红,似乎在酝酿什么。半晌之后,他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喷嚏。
「阿嚏——」
「怎么回事?」
「天气有点冷。」
想起他不安分的睡姿,莲的嘴角便不可控制地上扬。这家伙,半个月前就因此着凉了,可怜兮兮地躺在床上发着热,喉咙干得冒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