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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章旧事

 

然,直到面前的隔扇门被打开。他伸长脖子往室内看了一眼,而後才凑过去,压低声音对谢景熙道:“那个……昭平郡主来了。”

谢景熙似有些烦躁地蹙了蹙眉,抬腿要往正堂去,却被谢夫人的一句“等等”给叫住了。她面sey沉地行过来,瞥了眼心虚都写在脸上的裴真,而後对谢景熙道:“你不是坠马受伤了麽?不遵医嘱静养,还要迎来送往不成?”

谢景熙被她说得一愣,一时竟不知该不该反驳。

谢夫人本就不太高兴,如今逮着这样的机会,自是不会放过。

“行了,”她云淡风轻地对谢景熙道:“你去歇着吧,不想见的人,阿娘替你打发。”

讼棘堂内,沈朝颜难得老实了一回。

传话的人让她等,她果真就静静地候着,在心里将带来的谢礼默了一遍又一遍。等到堂外的脚步声响起,沈朝颜抬头,却见来人竟是谢夫人。

“臣妇见过郡主。”谢夫人对她颔首行礼,沈朝颜微怔,但还是礼数周全地起身回了一礼。

毕竟是差点就做了婆媳,沈朝颜自是见过谢夫人的。只是婚礼之後频发变故,物是人非不说,两家也再没来往,当下再见,意外之余,沈朝颜到底觉得有些不自在。

故而冠冕堂皇的问候之後,沈朝颜也不知该说些什麽,只得望了眼门外,明知故问到,“夫人是来看望谢寺卿的?”

谢夫人点头,眼神落在堂上大箱小箱的东西上,淡淡地道:“郡主带这些东西来,真是费心了。”

“也没有,”沈朝颜笑笑,正要再说什麽,却被谢夫人打断了。

她扫了眼堂上的东西,客气却疏离地道:“顾淮这孩子,从小就这样。不说郡主是君他是臣,就算换作一名寻常百姓,顾淮也一样会挺身而出的,哎……”

谢夫人一叹,颇有些怅然地道:“臣妇还记得他十多岁的时候,在街边看见一只受冻的野狗。大冷的天,这孩子就脱了自己的外氅给它,将自己冻得得了风寒,在床上躺了三天,给我气得呀……”

对面的人一顿,似是终於觉察出自己话里的不妥,匆匆收了话头,对沈朝颜歉笑道:“臣妇嘴碎,让郡主笑话了。”

沈朝颜没说什麽,面上依然保持着方才那个得t的笑,实则心里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

她之前怎麽没发现,谢家这位老夫人yyan怪气的功夫真是了得,三两句说的,让人真想把这些谢礼都砸她脸上去。但她毕竟是谢景熙的母亲,沈朝颜拽紧广袖下的拳头,生生又将这口气给憋了回去。

话不投机半句多,她懒得跟谢夫人纠缠,微笑着向她告辞,兀自往後院行去。

“郡主留步,”谢夫人从身後唤住了她,又道:“大夫说顾淮虽只受了些皮r0u伤,可也需要好生静养,故而今日,怕是不便见客了。”

沈朝颜一怔,脸上的笑再也绷不住。

之前两家议亲的时候,谢夫人不说热情谄媚,好歹礼数周全,眼里的欢喜也是真情实意。可怎麽如今她爹一去,人人都翻脸跟翻书似的?

饶是数月来早已见惯了京中之人趋炎附势的嘴脸,今日这一场,不知为何却让她格外郁结。

广袖里的手握紧又松开,沈朝颜的脸se沉下来,正要开口,却见谢景熙已经从堂外行了进来。

“母亲,”他行至谢夫人面前,对她道:“讼棘堂稍後有事要议,还请母亲避嫌。”

谢夫人愣住,但看谢景熙一脸冷肃、公事公办的样子,自然也没有不配合的道理。

她嘱咐了两句,转身就走,却听身後的谢景熙倏尔开口道:“郡主请留步。”

“啊?”突然被叫到的沈朝颜怔忡回头。

谢景熙对她道:“此事与郡主有关,还请郡主暂留。”

“哦,”沈朝颜点头,扫一眼谢夫人,故意拔高了声音道:“那议事要紧,与此无关的闲杂人等,便都退了吧。”

谢夫人的脸都绿了。

谢景熙蹙眉瞪了一眼沈朝颜,到底碍着臣子的身份,不好说什麽,只亲自将谢夫人送了出去。

不多时,沈朝颜见谢景熙沉着张脸回来,想是谢夫人把从她这里受的气都如数奉还了。

谢景熙无奈地看了眼幸灾乐祸的某人,对她道:“杏林堂替陈府管事看诊的大夫有消息了。”

“什麽?”沈朝颜来了jg神,把方才那场不愉快全都抛到了脑後。

谢景熙道:“据张大夫说,出事那天,刘管事从杏林堂出来,是被一辆马车接走的。马车规制普通,说出来也没有任何特点,只是那个赶车的人……”

“据手下的人查探,似乎是原先刑部的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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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夫人:行行行,我就是你们py中的一环对吧?

“刑部门房?”沈朝颜追问:“哪个刑部门房?”

“这是画师根据张大夫的口述画的,”谢景熙从袖中ch0u出一张画像,递了过去,“你看看。”

沈朝颜接过画像,神情随即讶然。因她依稀记得,这画上之人她似乎是见过的。

沈傅升任右仆s之前,在刑部做了快十年的尚书。那时的沈朝颜虽已入g0ng伴读,却每隔一段时日,就会想方设法混去刑部寻一寻沈傅。所以,除了刑部的守卫以外,大约没有人会b她更熟悉那个门房。

“怎麽?”谢景熙侧头看她。

沈朝颜没绕弯子,坦白道:“这人我见过,确实在刑部做过门房,不过後来陈之仲被提拔为刑部尚书,他就跟着韦正了,做的就是车夫。”

谢景熙蹙眉,确认了一遍,“你说的是刑部侍郎韦正?”

“嗯,”沈朝颜点头,继而眼睛一亮,“对呀!我怎麽给忘了,陈尚书一案的直接受益人,除开王仆s的势力,那就是韦正了呀!如今刑部大小事件都由他全权负责,顶着侍郎的头衔,却做着尚书的事,迁升只是迟早,所以……”

沈朝颜看向谢景熙,似乎是希望他能给出个确切的结论。

然而眼前的人只温淡地回了句,“证据确凿之前,一切尚难定论。而且……”谢景熙一顿,又补充道:“韦正堂堂四品侍郎,若要被传唤审问,还需要御史台签署的文书才行。”

可如今三司之中,御史台也怕早已是他王瑀的御史台。

谢景熙自知不可c之过急,本想宽慰沈朝颜两句,然甫一低头,便见她眼眸晶亮地望过来。

“谢寺卿,”沈朝颜巧笑晏晏,眼尾一抹微弧,像一只狡黠的狐狸。她说:“我有办法可以让你审韦正,且不必通过御史台。”

谢景熙怔忡,然不等他问,面前的人露出个志在必得的表情道:“等我消息!”

谢景熙自是不能全然放心沈朝颜的。

他依旧安排了几个眼线在暗中盯梢,只是一等数日,沈朝颜不仅没有递来任何消息,也没有任何行动。裴真每天在沈府周围溜达,把那边的花花草草、阿猫阿狗都认了个遍。

时值八月,燥热已退,午後的yan光收了势,就连蝉鸣都温柔了几分。

裴真躺在墙头的树荫里打盹儿,只觉自入了大理寺以来,上职的岁月还从未如此静好。

“郡主!”

墙下传来一声听不真切的叫唤。

裴真一怔,当即翻身蹲起,只见花草蓊郁的沈府内院,一青一绯两个身影匆匆往前院行去。

竟然是有金和沈朝颜。

有金手上拿了件戴兜帽的玄se斗篷,从後小跑着追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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