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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四章针锋

 

“依下官之见,既然此案刑部与大理寺都牵扯其中,不便参与,不如……”

罗仁甫回头,看向众人身后道:“不如交给兵部和御史台协理,由京兆府主理。”

“什么?……”躲在一旁打瞌睡的李京兆被这猝然的一句惊醒,昏花着老眼望向罗仁甫,“京、京京兆府?”

“对。”罗仁甫点头,“京兆府本就负责京兆地区的案件,与王仆s和霍将军都没什么私人交情。故而臣以为,这样的安排最为合理。”

一席话说完,殿上再度陷入寂静。

事到如今,是谁都能看得出来,王仆s明知cha手此案不成,剩下最好的选择,便是让谢景熙和昭平郡主也不能cha手。

而正如罗仁甫所言,京兆府立场最为中立,将它推出去,谢景熙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再加上李京兆本就胆小怕事,如今已然年过花甲,为了明年的顺利致仕,他也不敢不卖吏部和王瑀的面子。

故而现今来说,李京兆当真是王瑀最好的选择。

李冕当然知道王瑀打的什么算盘。

可对方有理有据,他一时也不知如何反驳,只能转向谢景熙,yu言又止地问:“谢寺卿,你怎么看?”

“依臣看,”谢景熙当真思忖了片刻,“此方法可行。”

“什、什么?”李冕挑眉,神se愕然。

谢景熙面不改se地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只是末了话锋一转,转而对李京兆道:“那就劳烦李京兆多多费心,一定要护好霍将军的安危。”

都是官场上的千年狐狸,李京兆立即听出谢景熙的弦外之意,慌忙追问缘由。

谢景熙举重若轻地道:“也没什么,只是昨夜罗侍郎和秦将军围捕霍将军的时候,有几个刺客混入侍卫当中,导致霍将军因此受伤。”

李京兆闻言当即白了脸,却听谢景熙继续道:“且后来郡主和霍将军在宣yan坊附近,遭遇了二十名刺客的伏击,若不是大理寺及时赶到,后果恐不堪设想。”

他言讫一顿,看着额角冒汗的李京兆叮嘱到,“不管王寺丞之si,凶手是不是霍将军,有人想借朝廷之手除掉霍将军却是不假。想北庭侯霍连将军统率十万大军,前有三子命丧沙场、为国捐躯。如今霍将军是霍侯唯一血脉,若是莫名其妙地si在了京兆府……李京兆这可是,没办法向霍侯交待了。”

一语毕,李京兆已经面如土se。

他颤颤巍巍地往殿上一拜,然而话没出口,人就已经先“识时务”地晕了过去。

李冕骇然大惊,慌忙配合地让福公公宣太医署前来看诊。

罗仁甫没料到李京兆这只老狐狸还能使出这一招,气得鼻子都歪了,却也只能无话可说。

大殿里一阵sao乱,一场廷议就这么不了了之。

紫宸殿的廊道外,谢景熙辞别同僚,走下台阶。

王瑀悠缓地走在后面,直到目送那个紫se背影从视野里消失。

“大人……”罗仁甫跟上来,甫一张口,就被王瑀挥手制止了。

他知道罗仁甫想说什么。无非不过就是宽慰他两句,说点什么“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这种毫无意义的废话。

本以为沈傅si后,沈党会如一盘散沙、不攻自破,却不曾想半路还能杀出谢景熙这么个意外。可他一向最不喜的就是意外……

王瑀冷笑,转而问罗仁甫到,“从吾儿遇害到你拦截霍起,你说……他谢景熙是如何总是这么快知道消息的?”

罗仁甫闻言大惊,张皇解释到,“大人!这、这您可不能错怪下官了!您就是借下官一百个胆子,下官也万万不敢……”

王瑀挥手打断了他的话,“本官若是怀疑你,便不会同你说这些。本官只是好奇,分明你和秦策都是本官同时知会的,他偏偏等到谢景熙cha手后才姗姗来迟……”

罗仁甫骇然,看向王瑀半晌无声。

“千秋节的点灯仪式,是在七日后吧?”王瑀问。

“回大人的话,是在七日后的亥时。”

“嗯,”王瑀眸se沉冷,声音温淡地道:“不能为己所用之人,该当如何?”

罗仁甫怔忡,愕然失语。

不待他答,便听王瑀继续道:“谢景熙不能留,而秦策……”

王瑀一顿,继续道:“点灯仪式就是个机会。”

沈朝颜最近天天往大理寺窜。朝卯晚戌,b正儿八经的大理寺官员还勤快。

这让裴真都很怀疑,若不是谢景熙不同意给她单独辟间房,这人应该是会直接住在大理寺的。不过,裴真一向把不准他家谢寺卿对这位昭平郡主的态度。故而面对她的日日造访,他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反正这两人一个大理寺卿、一个郡主,裴真谁都惹不起。

好在沈朝颜每次来都径直躲去软禁霍起的偏舍,不往谢景熙跟前凑,两人就这么相安无事了几日。

第二日,因着谢景熙前夜忙到丑时才歇,早晨来不及用早食。裴真便在谢景熙常朝的路上,替他买了块胡饼。

饶是如此,谢景熙也是直到下朝回了大理寺,才有空0出胡饼随意啃上两口充饥。

两人在大理寺门前碰到了来窜门的沈朝颜。

裴真远远便见她拎着个三层食盒,上面还用描金正楷提了“醉仙楼”三个大字。

要知道醉仙楼可是沣京最有排面的酒楼,订座要提前十日不说,每日菜品都还是限量供应。

裴真心头一喜,想昭平郡主怕是惦记着他家大人的“救命之恩”,昨日见他忙于公务辛苦,所以今天才专程带了早食来慰问。真是天g偏逢及时雨,芝麻掉进针眼里。

于是裴真故意在后面清了清嗓,惹得沈朝颜回头看过来。

“谢寺卿?”沈朝颜一愣,目光随后便落在谢景熙没来得及收回去的胡饼上。

四目相对,谢景熙倒还淡然,沈朝颜的神情却是r0u眼可见地紧张了起来。她若有似无地退了两步,将手里的食盒不自觉地往后藏了藏。半晌,才多此一举地憋出一句,“好巧啊。”

谢景熙面不改se地“嗯”了一声,可裴真却觉出周围空气的冷凝。

两厢沉默,气氛愈发的尴尬。

谢景熙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地盯着沈朝颜手里的食盒,那样子怎么说呢?

裴真觉得,这一刻的谢寺卿,就像是路边一只叼着根烂骨头的大h狗……

而沈朝颜也当真是“郎心如铁”,不仅丝毫不起怜悯之心,还生怕大h狗要抢她东西似的,戒备地道:“那您快去忙吧,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便拎着食盒,往偏舍方向跑得飞快。

裴真有些赧然,本想宽慰他家谢寺卿两句,然而甫一张口,手里就被塞进了半块胡饼。

谢景熙眸sey冷地瞥他,沉声吩咐了句,“扔了。”

经历过上一次扔手脂蔻丹的教训,裴真哪敢再多嘴说什么,老实应了句“好”,而后一溜烟儿地跑了。

好在他家谢寺卿脾气虽然奇怪,但情绪一直稳定。特别是一忙起来,他更是全心全意,腾不出心思去考虑其他有的没的。

傍晚过后,沣京城的暮鼓开始敲了第一次。

裴真看着谢景熙案头上的公文,颇为自觉地留下来值夜。

大周官员虽然薪俸一般,但一日三餐衙门都会管。裴真端出公厨给谢景熙留好的饭,捧过去的时候,发现饭菜都已经凉了。

这个时辰,衙门的公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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