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夜所求 第259
其实曾经她有过某种奢望的，即便那奢望很短暂，那也是存在过的。是赵柯他母亲亲手粉碎了。周冉从小是成长在很和睦的家庭氛围中的，她自然很爱自己的父亲，也包括周家罗家那些长辈，他们都很疼周冉，要拿他们的前途和命脉来威胁周冉，毫无疑问，赵柯他母亲赢了。琳琅现在两岁。要是那会儿没发生那些事儿，估计他们现在也会有孩子了，而且比琳琅还大很多。周冉摁了摁有点发胀的太阳穴，往事真是不能回忆，这太内耗了。收起思绪，周冉又继续听着李婶叨叨。总结下来就是几句话，平时赵柯和董诗茵各忙各的，赵柯忙着接手盛云集团，董诗茵忙着交际，赵柯有点儿时间会回家陪孩子，董诗茵几乎不陪孩子。琳琅也真挺可怜的。周冉对她的关爱又多了几分。如她所料，赵柯是接近两个小时之后才赶过来的。罗希已经打电话来催过她几次了，说家里就要开饭了，怎么还不回去？客人一直在等着。赵柯到的时候，周冉正在接她妈妈的电话，隔着很远的距离看她，那抹纤瘦的背影也还跟过去一样，隐隐透着抵抗和禁止。“要不你们先吃饭吧，别等我了，我应该还要一会儿……”周冉下意识转身往后看，这就对上赵柯的视线，她站起来，重新对电话那头说：“好了，我马上回家了。”挂了电话，她冷淡地指着手腕上的腕表：“赵先生，诚信呢？”赵柯负手站她跟前，玩世不恭地一笑：“真是走不开，我已经尽量赶过来了。”周冉也没工夫跟他瞎扯，点点头，拿了外套就要走：“要不是琳琅一会儿又找我，我早都走了。”赵柯拉住她胳膊：“麻烦你帮忙照看琳琅这么久，请你吃个饭算是感谢。”周冉笑笑，“不用了。”赵柯摁摁眉心：“你这人怎么这么硬呢？”周冉：“管好你自己！”“冉冉阿姨！”这时候，琳琅从管道滑梯冲下来掉在海洋球里，大概是知道周冉要走，她立马不玩了要从里面出来，“冉冉阿姨，不走，不走！”周冉回头看向孩子，又恢复先前的温言细语：“阿姨还有事儿呢，你乖啊。”“不要嘛。”琳琅双手抓着围栏，嘴巴一瘪就要哭出来了。李婶上前去给她穿鞋子，一边哄她：“乖乖，阿姨陪了你这么久了，阿姨也有自己的事，咱们听话不哭啊。”琳琅眨了下眼，泪就流出来了：“不要。”眼前这情形，周冉是真不忍心。又想起先前李婶说的，董诗茵平时在家里除了梳妆打扮出去交际，几乎不怎么管孩子，这就更让周冉对琳琅心疼。琳琅呼了口气，再次拿出手机，对琳琅说：“好了，阿姨不走了。”然后就走到旁边去给罗希打电话：“妈妈，这是真回不来了。”商场四五楼都是吃饭的地方。正值周日，几乎每家餐厅都人满为患，甚至不少店面外面已经很多人拿号在排队了。找了一家适合小朋友吃饭的中餐厅，赵柯抱着琳琅，麻烦李婶去拿了号。李婶这就要走，打算去隔壁吃碗面。赵柯没同意，“就这儿一起吃。”他也没说其他的，但周冉看得出来，他这个人相处起来还是很随意的。过去他身上那点儿公子哥的气质似是淡了不少，离得近了，周冉能看见他头上零星几根白发。他才三十三岁。这情景让周冉心下微震，一时间，胸腔里涌起一股子说不出来的滋味。也不知道这几年他是怎么过来的，脸上漫不经心的薄薄笑意，到底掩藏了什么样不为人知的艰难。周冉在这突如其来的溃败情绪里低了低头，将眼底潮汐埋在了任何人看不见的地方。“冉冉阿姨。”琳琅突然张开两条白嫩手臂凑过来，要她抱。周冉抿唇一笑，从赵柯那儿把她接过来，“我都抱你一早上了，你也不嫌我累。”这么小的孩子哪里懂得心疼大人，只知道喜欢谁就一定要谁。这会儿冉冉阿姨在，连每天晚上给她讲故事的爸爸都可以抛在一边。
周冉挠了挠她的小脑袋：“小没良心的，我就是多余的呗。”琳琅靠在周冉的肩头，伸出小手摸赵柯下巴：“爸爸，胡子，疼。”肯定是刚才赵柯抱她的时候，下巴不小心蹭到她了，小家伙这会儿在控诉他。赵柯摸着下巴冷笑，“知道了知道了，回去就刮胡子行吧？”周冉没看他。没多久，琳琅又想坐这层楼的米奇小火车了，赵柯让李婶带她去坐。看周冉一直看手机，赵柯问她：“怎么，有约会？” 竟然得了神经病周冉皱了皱眉，扭过头去：“你刚才没听见我妈一直叫我回去吃饭吗？家里有客人。”“安排你相亲？”“管得着吗你。”刚才罗希又发消息来了，说周冉说话不算话。罗希大概率是生气了，跟自己女儿生气是常有的，谁让老周同志把她宠成了小公主呢。周冉这会儿烦死了，不想妈妈生气，又不想一会儿琳琅回来没见她会大哭。其实关她什么事儿啊，又不是她的女儿！但就是架不住她心软，尤其是对着小孩子，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突然想到什么，周冉说赵柯：“你们家的人是不是对小孩儿的陪伴太少了？”原本是想说他老婆对琳琅陪伴太少，连买玩具这种事情都没耐心，难怪孩子会喜欢外面的阿姨。这是不应该的，是不正常的！但这些话由她来说就是不对，很不对。虽然她没明说，不过赵柯能从她那表情和眼神看出来她隐含意思，毕竟她和李婶一起带了一上午孩子，难免李婶会唠叨几句。赵柯低头点了根烟，脸转到一边去吐着烟雾，周冉看不见他的表情，倒是听他说了一句：“我们家就这样，看不下去可以不看。”听不出来他是什么语气，但光是这种态度就让周冉很恼怒，“你说的是人话？”赵柯转过头来看着她，忽然就笑了一声：“要不然你给琳琅当后妈？”“……”“反正琳琅也喜欢你，”他又抽了口烟，眯着眼，浓浓白烟喷在周冉脸上：“认真的，考虑看看。”周冉双眼盛着火星子盯了他很久，自己慢慢的就消气了，往后靠在身后的栏杆上，也笑起来了：“几年不见，你竟然得了神经病。”赵柯唇角弯起，就这么一直望着她。几年不见，那张小嘴还是这么不饶人。等琳琅坐完两趟小火车，排号就排到这儿了。一坐到位置上，琳琅就要过去挨着周冉，那不值钱的样子赵柯看了就捏眉心：“琳琅，矜持点儿。”琳琅可不懂什么矜持，就是特别喜欢和阿姨坐一块儿，小嘴儿说不利索还一个劲儿叭叭的，“阿姨，喜欢，还要玩。”周冉笑着，拿她的水壶给她倒热水喝：“喜欢和阿姨一起玩是吗？”“是的。”“那你听话，下回我带静姝玩儿的时候就给你打电话。”“静姝，凶！”小家伙眉头皱起，噘着嘴，像是很不满意静姝。周冉就得为自家干女儿说话了：“静姝哪里凶了，昨天明明是你抢人家芭比在先，你说说看，是你错了，还是她凶？”小家伙抿着嘴，不说话，双手捧着杯盖，气鼓鼓的。周冉又说她：“哦，你抢人家东西，人家还不能发脾气啦？”琳琅眼睛红红的，低头喝水。阿姨净帮着静姝！周冉特会搞定小孩儿，看她那一脸委屈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不过咱们琳琅也快有限量版芭比了，用不着跟静姝抢了，以后出去玩儿，你和静姝一人带一个。”昨晚洗完澡就给金雯发了消息，让她一个星期之内务必再买一个同款同大小的芭比。说来也搞笑，跟自己旧情人的女儿投缘，这都什么事儿啊。眼看着琳琅被周冉哄好了，乖乖的吃了一碗饭，赵柯坐在旁边不发一言，菜也没见吃几口，不时看两眼手机，估计是处理公事。周冉没打扰他，也没让琳琅打扰他，每回琳琅要叫爸爸，她就说点其他的分散她的注意力。静姝不懂，赵柯也没觉察，但李婶很有眼力劲，就这短短一两个小时的相处，她大概能看出点什么。这位周小姐，多半以前和赵先生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