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1节
于是,百姓们更加期待神教接下来的举措。
总坛特使没有让人立即收敛尸体,而是再度大手一挥,引出了一群普通百姓——这些人,都是他们派人找到的,之前被放印子钱,被兼并了土地的人。
特使将他们的身份一一说明,把他们的遭遇一一讲清,随即当着众人的面,在官府官员的主持、见证下,将银子如数退还,把田契完璧归赵。
失而复得,这些百姓无不感激涕零,对着总坛特使与官员下跪拜谢,有人高呼青天大老爷,有人诵念神号,有人表示从此要以行善为本,皈依神教。
看他们的样子,好似之前自己的悲惨遭遇,完全没有神教、官府的过错,全然只是那些恶人的个人行为,如今沉冤已是得雪、大仇已然得报。
信徒、百姓们无不拍手喝彩,兴高采烈的样子,比看了一场猴子变人、人变猴子的绝佳猴戏还要兴奋激动。
总坛特使举起手往下压,示意众人安静,他三度大手一挥,于是一包包粮食,一袋袋铜钱,一匹匹麻布,被教众们从大门里抬了出来,摆在了早就准备好的,一眼难望尽头的数排拼接长桌上。
在信徒与百姓们吃惊、渴望的目光中,特使义正言辞的说,神教虽然拥有一些财富,但都是为了扩建教坛、塑造神像、救济流民,以便更多更好的散播神的意志与福音,让金光神的神光普渡四方,绝不是为了自身享用。
为了让这一点更有说服力,特使宣布了一个重大消息:从今日开始,教坛教众不再吃肉!并且将这条规矩写入神教戒律,永世不得修改!
连肉都不吃了,可见其心之诚,百姓们哪里还能不相信特使方才的话?
特使接着告诉信徒与百姓们,神使吩咐了,神教之前得来的钱财,是取之于民,如今便要用之于民,况且这些乃不义之财,唯有还给百姓,才能把它们洗干净。
于是乎,特使让教众约束百姓们排好队,发钱,发粮,发物资!
信徒也好,百姓也罢,无不沸腾忘形,如见天神下凡,似睹天翻地覆。
在众人排队,已经开始领钱粮的时候,特使大声告诉他们,教坛赈济百姓的行为会持续三天三夜,在此期间人人都能来领取钱粮,不过不能重复领取,钱粮领完即止。
他还告诉百姓,钱粮很多。
领了钱粮的百姓,有的立即跑回家,呼朋唤友,有的抱着东西久久不愿散去,望着总坛特使与神教大门泪眼滂沱。
在此过程中,官府官员正色告诉众人,眼下是非常之时,关陇、淮南的诸侯大军,已经准备进攻中原,所以他们会派遣修行者先行到来,挑拨信徒与神教的关系,煽动百姓与神教对立。
因为只要神教亡了,张帅就断了臂膀,必然不能保护保全中原黎民,届时兵祸连连,定会十室九空,希望百姓们擦亮眼睛,不要为敌人所利用。
“大伙儿想想,我们这里在没有神教的时候,各自过的是什么日子,有了神教之后,过得又是怎样的日子!没有神教帮忙,你们中很多人早已饿死,没有神教带领,你们中很多流民都不会有田种,没有神教行善,你们中很多穷人病人都会丧命。
“敬爱神明,拥护神教,就是保护我们自己,大伙儿可都明白了?”
官员的教诲与发问掷地有声。
得了好处的百姓,重建信仰的信徒,无不大声称是。
最后,总坛特使振臂高呼:
“神明怜爱世人,神使悲悯众生,神教行善积德,皆与罪恶不共戴天!”
于是,信徒、百姓群起相应:
“神明怜爱世人,神使悲悯众生,神教行善积德,皆与罪恶不共戴天!”
第七一二章 战争的目的
宋州。
赵宁在城内城外逛了大半日,临近黄昏的时候,来到姜葭婶婶家,与对方一大家子人一起吃晚饭。
这不是赵宁闲着没事,一定要在对方家里吃饭。
姜葭婶婶一家虽然穷困,但家里收拾得很干净,饭菜也做得十分卫生,而且家常菜的味道很好,别有一种市井烟火气里的温暖味,吃一次就很难忘记,赵宁倒是不用担心什么。
但这并不是他今日要来吃这一顿的缘由。
直接原因是姜葭盛情邀请,要答谢他为婶婶一家出头,在金光教手里讨回公道的义举。
“赵大侠,这一杯敬你,我不太会说话,你不要见怪,总之这回要不是你帮忙,我就没钱买药治病,田也会丢掉,哪有今天我喝三杯!”
率先说话的是家里的顶梁柱男人,他的病昨日便好了,今天终于不用蹲在门外抱着海湾扒拉,可以坐在桌子前陪赵宁喝个尽兴,所以格外高兴。
“赵大哥,这一杯谢你帮助婶婶一家,要不是有你在,我们即便不家破人亡,日子也会过得更加艰难。”
姜葭第二个站了起来,双手举杯,说不上落落大方,别有一股已为人妇的羞怯娇媚,微微低着头,脸颊绯红眸含碧波。
她到底是去过大户人家的,说起话来并不怯场,喝了第一杯便是第二杯,紧接着又是第三杯第四杯
“赵大哥,这一杯敬你在姜家村救了我。”
“赵大哥,这一杯敬你从袁员外手里救了我。”
“赵大哥,这一杯敬你从金光教恶大师手里救了我。”
“赵大哥,这一杯敬你们行侠仗义,揭露了金光教真面目,铲除了那些假仁假义的恶人,让我们不用再被蒙骗。”
“赵大哥,这一杯敬你们大仁大善、劫富济贫,将金光教聚敛的财富,都还给了被他们压榨过的百姓,散给了穷苦人家。”
“赵大哥,这一杯”
眼见姜葭一连喝了十来杯,不仅她婶婶一家人被震住,就连赵宁都大开眼界,没想到一个乡村小妇人有这等海量。
见她低头坐下的时候,殷红的嘴唇张圆了,无声往外吐着滚烫的酒气,桃腮一鼓一鼓的,似乎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赵宁确定她也颇为吃力,这才稍感正常。
这些时日,姜葭经历了很多变故,先是亲人罹难背井离乡,而后又被奸人算计险象环生,临了连对美好生活的信念支撑都崩塌过一次,必然情志郁结。
今日借助这个机会,好生喝上一顿酒,正好舒缓心胸。
——宋州金光教分坛的钱财,姜葭跟她婶婶一家也分了一些,毕竟他们不仅被金光教算计过,本身也是生活艰难的穷人,要不然今日哪里有酒喝?
约莫是酒越喝越多的缘故,姜葭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平日里碍于礼节与羞赧,举止都是非常含蓄,如今却时常明目张胆的偷看赵宁,而且眸子越来越亮。
当然,亮也没亮多久,酒喝得太多,莫说脸红得像是成熟的樱桃,脑袋开始打晃,眼波也会朦胧,眸子好似蒙上了一层水雾,风情变得与平日不同。
平日是娇媚动人,这会儿就成了风情万种、妖娆夺魄。
她婶婶一家非但没有觉得不好意思,男人还一个劲儿对赵宁劝酒,这厮大病初愈理应酒量寻常,不料竟然也是个极为能喝的,好似要拼命一般,把赵宁都喝得眼睛有些发直。
作为一个正儿八经的君子——至少赵宁自己是这么要求自己,哪怕是眼睛发直了,也不会盯着不该看的地方看,譬如说姜葭红艳滴的修长脖颈,只会拿桌上的饭菜当目标。
一顿饭吃了接近两个时辰,在姜葭晕晕乎乎,被婶婶用帮忙洗碗的由头,拉着去厨房询问、教导某些私密事情时,赵宁感应到了方墨渊的气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