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节
在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中,安思明带着这支万余人的精锐部曲,冲向了重兵把守的黑石谷关城,气势如虹。
第二一二章 唯一时机
达旦王庭。
王帐里一片愁云惨淡,华服高帽的诸王坐立不安,贵族大将不时往帐外张望,有人一杯接一杯的饮酒,颤抖的手却总是把酒水洒出来大半。
达旦可汗那肉山一样的身体,难得的站了起来。眼下正焦躁的在地台上走来走去,震得地台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吱声,仿佛随时都会坍塌。
因为体型过于肥大,肚腩过于雄壮的缘故,他的双手既不能背在身后,也不能叠放在腹前,只能时而挂在腰带上,时而小橡皮一样甩在身体两侧。
达旦太子如芒在背,不时走出王帐去外面观望,回来的时候每每神情忐忑,好似已经身处末日之中。
众人如此反应,原因只有一个:跟天元、契丹两部大军交战不利。
更准确地说,达旦部布置的几道固守防线,已经被攻克了大半,每日都有败报传回,达旦可汗先期调集的十余万大军,已经是死伤过半。
要不是还有几个王极境高手撑着,后续兵马源源不断在赶往前方,充实后续防线,只怕天元、契丹两军,早已经打到王庭来了。
但就算是这样,王极境也已战死一个。
时至今日,不到旬月时间,达旦部已是人心惶惶,王公贵族们姑且如坐针毡,下面战士们是何等士气可想而知。
在所有人焦急等待今日战报,又畏惧于达旦可汗脸色,不敢轻易出声,王帐一直安静如水。
终于,夕阳西下时分,王帐外响起脚步声与甲叶碰撞声,众人紧张的伸长脖子去看,就见浑身是血的浑邪王巴图,正大步向王帐走来。
“战况如何?”等到巴图进帐见礼,停住脚步的达旦可汗连忙问。
“今日一战,杀敌千余,死亡过万!”浑邪王巴图面色惨淡,“大汗,我们挡不住了,为今之计,唯有将所有兵马集中到王庭,跟贼敌决一死战!”
这些时日,按照之前跟雁门军商议的策略,达旦部层层设防,迟滞天元军、契丹军进攻步伐,这才没有被对方径直打到王庭。
但大军连日以来死伤太过惨重,天元军的强悍远超预料,要不是巴图带着他麾下的贵族骁勇与嫡系部曲,身先士卒奋勇力战,大军早已全面溃逃。
到了今日,巴图的部曲死伤殆尽,他自身也遍体鳞伤,已是无法再继续作战。
听了巴图的建议,达旦太子着急的跳了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呵斥道:
“住口!让你在前线作战,是让你抵挡来犯之敌的,你作战不利,让大军损失惨重也就算了,现在还敢妄言撤退!难道你不知道,一旦王庭守不住
“一旦王庭决战不利,我们就成了丧家之犬,财富会被敌人侵夺,牧场会被敌人占据,牛羊也会成为敌人的军粮,届时届时我们怎么办?!”
一众王公贵族,顿时纷纷出言符合,都说绝对不能让贼军杀到王庭来,否则达旦部的损失就会太过惨重,失去退路。
一些老人还跟着质问巴图,为何平日里骄傲自负、自视甚高的他,如今没有率军取得大胜,挡住敌军。
面对太子的指责和众人的诘难,巴图脸红到了脖子根。
大战以来,都是他在前线奋战,太子在开战之初信心满满,还亲自到了战场,但在经历过前两场惨败后,就吓得跑回了王庭,再也不敢出现在战场。
而那些王公贵族,空有一身修为,在眼下这种形势下,却连上阵都不敢。
巴图强忍着怒火,咬紧牙关道:“前方将士已经没有士气,再战下去只会全军溃败,唯有背靠王庭,集中所有力量,我们才有继续作战的资格!”
说到这,他再度向达旦可汗行礼,“大汗,只要我们在王庭坚持作战一段时间,等到大齐王师赶来,我们就能迎来转机,将贼敌一举杀败!”
太子还想责骂巴图怯战,将王庭置于险境之中,达旦可汗已经惊疑不定的开口:
“雁门军还在凤鸣山一带,没有突破贼军防线,要是他们不能及时支援过来,又当如何?”
巴图看到没有主意的达旦可汗,心中一阵烦躁,什么问题都要问他,什么计划都要他出,领军作战也要靠他,可太子偏偏还对他无理呵斥。
王帐里的这些人,平日里威风八面,如今到了危机关头,一个个只知道躲在大军后面,跟着太子对他的战况指手画脚,王庭要他们何用?
压下心中怒火,巴图道:“根据这段时间的战况看,我们集中兵力在王庭,大致可以再坚持七日。如果七日之内,雁门军能支援过来,王庭就能保住!”
“七日”达旦可汗双目一阵失神,又开始来回踱步,“从凤鸣山到这里,路上就需要五日!如果两日之内,雁门军不能突破凤鸣山,那我们岂不是”
说到这,他没有再说下去。
王帐里的众人,包括太子和公主塔娜在内,都是一脸死灰。
雁门军跟天元、契丹两军,已经在凤鸣山交战多日,可雁门军连关城都没能攻下,现在要他们在两天之内突破凤鸣山,这有可能吗?
白风口关城前,赵宁跟赵北望、王柔花、杨佳妮等人站在一起,面对已经开始激战的城头,准备好了亲自上阵,倾力一搏。
这些时日,雁门军收获的成长不小。
从自视甚高,不将北胡军队放在眼里,认为两军但凡交战,对方就必败无疑,到先锋一战后,全军意识到北胡军队的强悍,收起轻视之心。
从攻打北胡军队第二道防线,兀一上阵就死伤惨重,在对方凶狠的战力面前,被打得晕头转向、紧张慌乱、死伤惨重,全然忘了平日里的训练内容;
到众将士渐渐适应关城血战的惨烈环境,一点点找回自己固有的战法节奏,雁门军用了多日时间,付出了惨烈代价,收获了惨痛教训。
雁门军在以战代练,北胡军同样如此。
草原军队从来不善步战,也几乎不存在步战,而南征大齐是天元王庭既定大计,往后多的是需要攻城拔寨的时候。
既然有这个方针计划,天元军在过去几年里,就已经开始训练战士的步战能力,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天元军在此战之中,并未表现出太多不适应。
但一方面,因为时间关系,天元军训练步战的战士只是一部分,数量并不是太多,战法说不上很娴熟。
这也是天元王庭,原本决定在两年之后,再跟大齐国战的原因之一,他们需要更多世间,来让更多战士通晓步战之法。
另一方面,一群向来只知道马上作战的草原将领、草原战士,陡然间开始尝试步战训练,在没有中原步战将领帮助的情况下,不得其门而入,只知皮毛不识精义,是必然会出现的情况。
天元部族横扫漠北建立王庭,也就在前几年。
这几年他们忙着控制、同化契丹部跟女真部,真正训练战士步战的精力其实很有限。
综合来看,部分天元军战士,虽然已经训练了步战,但所知有限,步战能力有限,各种战法更是知道的有限。
他们这几日能守住关城,靠得是百战练就的战士素质,是本身修行者众多的优势,是关城给他们提供的天然地利。
城池攻防,守城方天然占据优势,在这种情况下以战代练,提升北胡军队的步战水平,无疑是难得的良机。
故而凤鸣山这一战,在察拉罕的安排中,也是让草原战士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