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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节

 

刹那间,厅内寂静得可怕,所有人都直挺挺站在那边,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还是卫敬恒反应最快,三步并作两步奔上前跪倒在地:“微臣罪该万死,有失远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一声高喝宏亮而短促,他面上泛红,紧张急切之色溢于言表。

如打破僵局的炸雷声,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紧跟着乱糟糟地跪了一地。

皇帝神色如常地越过,握着卫舒梵的手上了座。

第33章 养崽

皇帝落座后便松了舒梵的手, 见这一厅乌泱泱跪着的人,眼也未抬,也不叫起来, 只声音徐徐又问卫敬恒:“这是你女儿?”

一面说着, 目光一边扫过卫文漪。

卫文漪早就吓呆了,甚至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呆呆地跪在那边,甚至忘了垂下头去。

一旁的柳氏也是六神无主,不住打着摆子。

她在内宅还能如鱼得水, 但一遇到自己招架不了的大场面时,脑袋就是一团浆糊了。

她没读过什么吗书,连大点儿的官都没见过, 何况是皇帝。

她对“天子”甚至没有具体的概念,只知道是天下之主, 和天一样大的人,看周遭那些叔伯长辈都诚惶诚恐地跪着, 她心里不免也惶恐起来, 情绪完全被这种氛围浸染。

一开始的木讷过后,迟来的惊惧蔓延了全身。

尤其是回忆起刚才女儿卫文漪说的话,以及皇帝后来的举动,后背已经布满冷汗。

卫敬恒并不比她好多少, 想伸手擦一下汗又不敢动弹,只能干巴巴地舔了舔嘴唇:“微臣教女无方, 骄纵出她这无法无天的性子, 回头一定严加管教。”

“子不教父之过, 如此目无尊长,想必你平日的教育也不怎么样。”皇帝显然没有轻轻揭过的意思。

卫敬恒心里愈加惶恐, 磕磕绊绊道:“是……陛下教训得是,是微臣疏于管教。”

“你方才说她不过是一个三品女官?”李玄胤的目光落到卫文漪身上。

卫文漪面色发白,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好似完全失语了。

李玄胤冷笑,声音清朗响彻大堂:“那你听着,朕不日便会迎她入宫。”

一石激起千层浪。

从卫府出来,李玄胤回身牵住了她的手。

舒梵本来在走神,猝不及防被他这样握住,冰凉的手被纳入宽厚火热的掌心,不由抬眸,正对他温和含笑的眸子:“手这么凉,也不多穿一点。”

刘全眼疾手快,忙将玄黑的龙纹大氅递来。

李玄胤接过,替她披上,将那丝绦在她脖颈下缓缓打了一个蝴蝶结。

他身上有一种干燥温暖的气息,仿佛只要靠近,身边就置着一个小火炉,给人无限安心的感觉。

舒梵不觉靠近了他一些,双手柔柔地环住他的腰身。

李玄胤微怔了一下,伸手捻住她的唇。

舒梵捕捉到了他眼底一闪即逝的笑意,翘起嘴巴啄了他一下。

温软的触感,让暴露在寒冷冬夜里冰寒的皮肤忽然有了温热的感觉,迟钝麻木的神经渐渐复苏,他眸光转为深暗,就这么垂眸望着她。

刘全向来是个有眼力见的,早屏退了其余人,只远远守在车马旁等着。过一会儿,听得靴声踏在雪里嘎吱作声,抬头望去,就见皇帝将那小小的人影用披风紧紧裹在怀里,打横抱着走了过来。

刘全忙亲自打开车厢门:“陛下,快请上车。”

李玄胤大步踏了上去。

车门一闭,风雪和严寒都被阻隔在了车厢外。

他笑着剥开披风,她正望着他,一张红扑扑的小脸,莹白如玉,眉眼安静却生动,白狐一般,幽黑的睫毛不时地颤动一下,实在是娇美到了极点。

她穿的厚,层层叠叠却掩不住曼妙身段,一截纤腰柔嫩细软,不堪盈握,水红色的衣襟下是杏黄色单衣。

在瑨朝,杏黄色和紫色都是贵色,不是一般人有资格穿的,杏黄色因接近明黄色,除非天子准许,一般的王公大臣也不可僭越。

可她在他面前有这种特权,可以随时随地穿,衣襟上还绣有吉祥纹和蟒纹,脖子上戴着的赤金和合如意长命锁也是他少时的随身之物,是太-祖皇帝送给他的满月礼。

车内熏笼不住扑出热气,舒梵身上也越来越热,轻轻扯了下衣襟:“好热。”

李玄胤将她的手捏在掌心,只觉得触手温软滑腻,忍不住揽她入怀,更觉得幽香袭人,心旌动摇。

舒梵身上本就热意融融,他抱得这样紧,更觉得燥热难纾,忍不住挣扎起来,却似触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登时坐着不动了。

“怎么不继续动了?”耳边,他低沉的笑声徐徐传来,就像是扑在她耳边似的。

她面颊飞红,抿着唇不言不语。

他低看她一眼,见她面红如血不愿吭声的样子,似是羞赧到了极点,思及是在外边,也不再作弄她,只是轻嗅着她发丝间幽静的芳香,任由一颗心徜徉在温柔乡里。

这样安静而快慰的时刻,一生之中不多见。

有那么一瞬,只希望时光永远停留在这一瞬,不要离去。

因为贵太妃和太后之事,加上皇帝刚刚处理了太傅一党,牵扯出了前朝后宫不少隐患,几乎说是风声鹤唳人人自危,这个年过得也算相应简单。

除了分发下去的例钱外,舒梵还叫人多添了几件厚袄给六宫的宫人。

到了三月里,西北的战事总算是平定了,皇帝龙心大悦,颁旨下去大赦天下,又叫舒梵拟定了新的赏赐名单,分到六局,一时之间宫内皆是洋洋喜气。

这日一早她便去六局传旨分赏了,巳时三刻才回宣德殿谢恩。

还未进殿便在殿外遇到了安华县主,她手里提着个小食盒,正被刘全拦在廊下。

刘全一脸为难:“陛下忙于朝政,实在无暇见姑娘。”

安华县主面上有些尴尬,却仍是道:“陛下勤勉,何日不忙于朝政?还请总管帮忙通报一声,我确实是有要事要见陛下。”

言下之意,先前还让见为何如今不让见了,多少存了几丝质问。

她向来稳重,如此失态已是颇为反常。

舒梵正犹豫着要不要在这个时候过去,安华县主回身便瞧见了她,面色变了又变,拽起食盒便冷着脸离开了,似也是不愿在她面前失了颜面。

“哎呦娘娘您来了,快请进来。”刘全见了她忙打着拂尘上前迎接。

舒梵被这个称呼弄得怔然,干笑道:“公公你说什么呢?”

“陛下那日在府上已经说了,不日便会接您入宫。您忘了?您如今可是准娘娘,老奴可不敢叫错了。”刘全颇为殷勤地迎她入殿。

声音不大,可也没刻意避讳着旁人。

不远处的安华县主背脊僵硬了一瞬,忍着没有回头,只加快了步子穿过甬道。

李玄胤在看折子,手边的瓷盘里搁置着一盘酥糖糕,只用了半块。

舒梵过去,非常娴熟地欠身捻了一块,吃完后不忘舔了一下手指,斜倚在桌案边瞧着他。

李玄胤抬眸看她时,眼中透着不可思议。

她也不避讳,笑着任由他审度着。

他手里的帛书卷起,不偏不倚飞快敲在她头上。

“干嘛打我?”她的笑容僵在脸上,往后躲开,还有那么点儿不服气。

他勾了勾唇角,信手扔了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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