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余封叹了口气,语气颇有些哀怨,“阿余后宫就我一个人,怎么还总是记不住我长什么样子?莫非陛下身边多了些什么野猫野狗,逗弄的时间长了,才忘了还有我这么个人?”
他说完以后看向了靳殇冗,眸中带着笑意,旁人却看不出来他在想些什么。
余封和靳殇冗见难的次数并不多,又或者说靳殇冗见余封的次数不多,除了余封向他表白还有他纳余封为侍君的时候见过两面,再有就是今天了,不过七年过去了,人有点变化也不稀奇。
靳殇冗不觉得自己在记一遍有什么问题,面上一如既往的平静。
余封才收了调侃他的心思,弯眸浅笑,“陛下一直站着作甚?”
靳殇冗扬了扬眉,在余封面前坐下。
余封也不去看他,抬手拨动琴弦,兀自弹了一曲。
他一向精通音律,尤擅琴音,早在多年前就有了琴音第一人的名头,素指翻飞,悦耳的琴音宛若仙籁,从他手下流出。
余封垂眸,专注的看着自己手里的动作,一曲终了,诺大的园子里又恢复了寂静,片片红梅花瓣飘落,映了余封满身。
“陛下来寻我做什么,总不能是过来听曲的吧?”
靳殇冗垂眸接过了他递过来的茶,转了几下杯子,将茶杯扔在了地上,茶水撒出,地上有了水渍。
靳殇冗勾唇笑了笑,黑眸中也染上了一丝漫不经心的笑意,“长忧的琴律一绝,朕就是专门过来听听曲又有什么奇怪的?”
长忧是余封的字,镇国大将军的小儿子从小就体弱多病,长忧,忧长,谁知道当初镇国大将军为什要给自己的儿子定这么个字。
余封看着靳殇冗将茶倒掉就像没看到一样,依旧笑吟吟的,“陛下贵为天下之主,又怎么会缺我这一处的琴音?”
“后天朕要离开皇宫去猎场,你和朕同行。”
“我在这深宫里待久了,倒是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如何,只是如今陛下出行连马车都要节省了?还是说陛下也到了会喜欢人的年纪?”
靳殇冗没说话,余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只漂亮的小猫不知道从哪儿跑了出来,在舔饮靳殇冗丢在地上的茶杯里剩的茶水,片刻后,就倒在地上没了生气。
靳殇冗黑眸上多了几分笑意,“还挺好用的。”
“陛下谬赞了,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玩意而已。”
靳殇冗起身,整理着自己的衣服,“朕没说让你和朕同乘一辆马车,朕家大业大,出行自然是不用节省的。”
余封轻笑,“陛下好生凉薄,不说先前不来这深宫看我便罢了,怎么今日破天荒的来一次,又这么早就离开?”
“朕乐意。”靳殇冗说完后就大步流星的走了。
院子里又恢复了寂静,余封看着那人的背影轻笑出声,原本倒在地上的猫起身抖了抖胡须,跳进了余封怀里。
揉了揉它圆滚滚的脑袋,余封有些无奈的看了看那倒在地上的杯子,“小馋猫,怎么他就不能像你一样呢?”
男人声音清冷如玉,带着笑意肆无忌惮的彰显他的优势,手指划过琴弦,渗出丝丝血迹。
四五月份的天气,靳殇冗也没有多添些什么衣服,而余封却又添了一件毛绒绒的披风,二人现在坐在同一驾马车里,过的完全像两个季节。
余封拢了拢自己的衣服,托着下巴看着正躺在一旁闭目养神的人。
他认识靳殇冗的时候,要比靳殇冗认识他早的要多得多,记忆里第一次见靳殇冗的时候,靳殇冗就是在这样闭目养神,那时候靳殇冗还没有多大,也还不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暴君。
抬眸对上余封的视线,靳殇冗轻啧了声,“苏辰,把他丢回去。”
余封弯了弯眼,凑近了些,“那架马车里到处都是水,若是我因此着凉大病一场一命呜呼,你可就真的是一个孤家寡人了。”
靳殇冗突然就后悔把他带上了。
“陛下又不会为我守寡,那我死了岂不是亏了,不回去。”
“那就闭嘴。”
原本准备开车门的苏辰一顿,停下了动作,然后又转身上了自己的马。
清澈的眸中浮出一抹谁也看不懂的情绪,靳殇冗从来都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也从来不会妥协,今天倒是破例了。
余封进宫也有七年多的时间了,苏辰听说当时封余要死要活的吵吵着要进宫的时候,靳殇冗并不愿意,封他为侍君后更是从来都不曾踏进后宫一步,原本因为靳殇冗有侍君而烦闷的苏辰见此也就没了多余的情绪,怎么今天看来他们两个似乎是熟识的。
苏辰原本以为自己才是和靳殇冗走的最近的人,只是如今才突然发现他并不怎么了解靳殇冗,他对靳殇冗的过去一无所知,也完全弄不懂他现在在想什么,心中仿佛突然失了一块,难受异常。
祈临渊看着紧闭的车窗眯了眯狐狸眼,他也没想到靳殇冗竟然把余封带来了。
祈临渊和余封确实是相熟,只是前些年关系差了些,如今只算交易的关系。
靳殇冗看了一眼难得安静的余封,又闭上了眼。
那话本里说余封只是因为和祈临渊闹了矛盾才赌气进宫的,他们认为反正不管怎么着他这个暴君都活不久,就算进宫了也没什么。
但是没看话本之前靳殇冗是不觉得余封喜欢祈临渊的,更不用说赌气进宫这种事,余封从来都不是那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