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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节

 

晚上路母下的面,路西楼那碗面加了两个鸡蛋,她和路父的碗里就只有几片青菜。

“快吃面,小心面坨了。”路母吃了口面说,“不下雨时盼着下雨,真下起雨,又担心这担心那,靠天吃饭好难哦。”

路父温柔地拍了拍路母的手:“明天雨就应该能停了。”

“停了好,我还要去河里捞鱼呢。”路西楼吃了一大口面,脸颊鼓鼓的,“听顾四说,今天有人去河边捞了好几条大鱼。”

下雨不好出去玩,路西楼又在家坐不住,就跑出去找顾四玩了,原本想叫上陶宁远一起的,只是陶宁远今日的功课还没做完,路西楼不好意思去打扰他,便没去叫了。

闻言,路母轻笑出声,“阿凌你又不喜欢吃鱼,做什么去捞鱼啊?”

“好玩。”路西楼理所当然道,“娘如果有时间的话,可以过去看我捞鱼,我可是最厉害的那个。”

路父无奈地看了路西楼一眼:“把你骄傲坏了。”

路西楼哼哼:“靠本事吃饭,我当然骄傲了。”

路父路母对视一眼,扑哧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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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父说的没错,第二天雨还真停了。

吃完早饭,路父路母就带上工具下地了,路西楼也没在家闲着,拿了个竹子编制成的篮子,跟着出门去找顾四了。

今天陶宁远倒有空,同顾四一起出了门,三人到河边时那里已经有不少人了,对方见他们来了,还笑着招手,“快来,这边好多鱼。”

“谢谢叔。”路西楼热情道谢,带着顾四他们走到水边,拿起捞网开始捞鱼。

沿河道往前走有分流口,有人拿住拦网挡在那儿,一放一捞,网里就多了十多条鱼,引得岸边围观的人起哄。

路西楼听到声音,抬头朝那边看去,见那人捕捞的鱼虾够多,不由被刺激到了,忽又扭头对顾四说,“我们加油,不能让别人比了去。”

“阿凌,你怎么连这个都争?”

路西楼不答反问:“来不来?”

“当然。”顾四招呼上陶宁远,“快快快,下水帮阿凌拔得头筹。”

陶宁远大笑:“来了。”

有了顾四和陶宁远的帮忙,路西楼还真拿了第一,最后分了两条大鱼回家。

到家时路父路母已经回来了,只是都沉着脸,看着心情不太好。

“爹,娘,你们怎么了?”为了方便捞鱼,路西楼裤腿挽得很高,衣服也沾了不少泥。

路母抬手让路西楼过去,用袖子帮他擦干净脸上的泥,“脸上都沾了泥,真成小花猫了。”

“捞鱼啊!”路西楼跟路母炫耀他分到的鱼,“其实我们捞到不少,不过我都给顾四和陶宁远带回家了,我只带了两条大的。”

路母笑眯眯地接过鱼,夸奖道,“我们阿凌真棒。”

路西楼开心地哼了一声:“那娘能不能和我说说发生什么事了?”

路母嘴角的笑一僵,语气无奈道,“你个鬼精灵,还真瞒不住你。”

“说吧。”路西楼欣然一笑道。

“也没什么,就是昨天大雨淹死了不少庄稼,”路母温柔地摸摸路西楼头,“娘有些心疼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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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父路母不是会杞人忧天的人,若非足够糟糕,他们不会这样。路西楼知道路母没和他说实话,明白事情可能比路母说的要糟糕多了,但既然路母不和他说,路西楼也没多问,而是假装信了他们的话。

只是第二天,路西楼却瞒着路母跑到地里,看着被淹死一半的庄稼,路西楼倒吸一口气。

怎么淹死这么多?今年的粮食怎么办?

路西楼以为只有他们家淹死了许多庄稼,可沿路走回村中,他才发现每家都被淹死了不少庄稼。

一阵风过,吹得旁边的树叶沙沙作响,路西楼站在天间,明明阳光正好,他却没由来的心慌。

下了一天的大雨就淹死了这么多庄稼,他们可经不起别的灾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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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祸不单行,月初下了那场大雨后,整个六月没再下一滴雨,七月更是成天太阳曝晒,村里的小河都被晒得露了河床。

如果只是干旱,那好歹粮食还在,多少能收一些,偏偏月中忽然爆发蝗灾。一开始是顾四他爹发现了蝗虫,虽然及时采取了措施,却还是收效甚微。

蝗虫过境,寸草不生,村民辛苦半年的粮食,被蝗虫吃了个干净,可怕的是天越来越热,河水都被晒干了。

那时路西楼已经不去玩了,每天跟着路父上山,想要多打一些野味,再多捡一些柴,以保证冬天家里有柴烧,多出来的则背到镇上去卖。

庄稼被蝗虫吃了,今年没了新米,要想有饭吃,就必须多赚钱,到时去镇上买谷子。

可不止他们村遇到了蝗灾,他们县所有村都遭殃了,乃至郡里别的县也遇到了蝗灾。于是粮食涨价,富人开始囤粮,穷人买不起粮,路父花了大价钱才买到一些粮食,却吃不了多久。

看着他爹买回来的粮食,路西楼脸色沉了下去。

他有一种感觉,世道要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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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楼的直觉是准的。

如此过了一年,记不起哪天开始,他出门去找顾四,发现村里有不少人收拾了家当,拖家带口地走了。起初这样的人不多,更多的人还是愿意留下来,毕竟世辈生活在这里,没有人想要背井离乡。

然而粮价越来越高,紧跟着别的货物的价格也不断上涨,富商举家搬迁,留下来的人开始为一口吃的大打出手。

“阿凌,我可能也要走了。”顾四坐在路边的树下,扯了一根野草把玩。

路西楼刚拿了根狗尾巴草折兔子玩,闻言动作一顿,“去哪?”

顾家旁边的陶家早就空了,陶宁远他爹上月末便收拾好家当,带着一家老少去投奔外地的亲戚了。

“不知道。”顾四顺势躺下来,见天特别蓝,嘴角缓缓上扬,“或许走到哪就是哪吧。”

他们镇已经彻底乱了,听县城回来的人说,外边也很乱,顾四也不知道他们能去哪。

路西楼折好兔子,将它抛给顾四,咧嘴笑道,“那祝你们一路顺风。”

“阿凌。”路西楼越笑,顾四心里越难受,他拿着路西楼折好的兔子,眼眶湿润。

顾四是跟路西楼一起长大的,这些年一起上山下水,被训被骂,本以为会这样过一辈子,如今却不得不分开,且可能余生都不能见了。

顾四怎么可能不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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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顾四眼睛红了,路西楼受不了地搓了搓手臂,“要走是好事,你哭什么呀?”

“再哭我就没你这个朋友了!”路西楼故意吓唬顾四道。

顾四却没有被路西楼吓唬到,站起身从怀里掏出一个木头雕刻成的小鸟,扬手丢给路西楼,“马上就是你生辰了,那时候我可能不在这了,就提前送你个小玩意。”

“阿凌,不管在哪我都会想你的。”顾四笑着说,“也希望你天天开心。”

顾四是一个手笨的人,连编草环都不会,更别说做别的了,路西楼不敢想象他花了多少时间做这只鸟。

路西楼鼻头一酸,竟然也想哭了。

路西楼快速转过身,背对着顾四,用力地挥了挥手,“知道啦,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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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四走的那天路西楼本来不想去送他,最后却还是没忍住,偷跑出去躲在树后,看顾四拉着顾少阳越走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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