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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节

 

孙明达忍不了:“你看他哪里清减了?瘦的人分明是你我!”

他们这段时间为了这个祸头子连睡也没睡好,每天天不亮便开始担心这臭小子身上又背了几条罪名,该用什么法子化解,一来二去人都老了好几岁不止。

傅朝瑜只能道歉:“确实是学生不该,学生日后必定好生孝顺两位先生。”

“可别,被你孝顺我怕折寿三年。你去了凉州能老老实实办差,别让你先生担心,我们国子监上下便对你感恩戴德了。”

傅朝瑜被耻得也无言以对,这次是他一意孤行了,连累了许多人。事实就是朝中世家大族的势力还是不能轻易撼动的,他被赶去凉州这些人应当很得意吧?好在他已经要离开了,短时间内不会再同这些人对上。

傅朝瑜陪了先生大半天,好话说尽了才哄得孙大人消了气。

等离开之前他又去跟国子监的监生们道谢。

这些未入官场的学生心思澄澈,想法单纯,正一心一意替他先前遭受的不公鸣不平,眼下竟有说不完的话。或许在他们的父兄看来,这些孩子未免有些不足,但是傅朝瑜却总觉得,人生难得赤诚。他先生愿意留在国子监教书,应当也是被这份赤诚感动吧。

从国子监走完一遭后,傅朝瑜便回府让李三娘帮忙收拾行囊了。

游乐园关了,农庄也不准备对外开放,傅朝瑜只准备留一两个熟人照看,剩下的若是愿意留在京城便去守着侯府,若是愿意去西北则跟他去凉州待上几年。

结果李三娘他们都愿意去凉州。反正他们从江南过来就是为了照顾傅朝瑜的,自然是傅朝瑜去哪儿他们去哪儿。非但是他们,等安叔探亲回来之后,也是要去西北的。

翌日一早,傅朝瑜去跟郑尚书他们道谢,顺便给自己做个交接。

他的活,由新调上来的人接手,那人还是打地方上调过来的,如今还未赶到京城来。听说这回查内部考核的时候查出了不少从前被冤枉的人,正好朝廷这边缺人手,都被调到京师了。就连之前被免职的钟隶也留下来了,被分在了吏部。

他被吏部所害,如今又成了吏部的官员,这可真是世事难料。

对于傅朝瑜这个祸头子的离开,工部上下本来应该长舒一口气儿的,然而正等到交接之后,郑尚书几个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了。

郑尚书感触最深。

大半年之前他还是个侍郎,每日行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憋屈地在赵尚书手下讨生活,觉得做什么都没什么意思。如今赵尚书下去了反而他顶上来了,还没带着这几个小的闯出一片天地,结果他们就走得走散得散,各自分开了。

热热闹闹的工部即将再次安静下来,郑青州心里着实不是个滋味儿。

偏偏傅朝瑜还过来招惹,笑着问他是不是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好,舍不得他了?

郑青州笑骂:“从没见过你这么厚脸皮的人!等去了凉州千万安分守己些吧,凉州那边民风剽悍,惹了人可不像咱们似的好说话。”

这个傅朝瑜倒是不怕,他去了那儿怎么都是一把手,想必没多少人敢惹他。

傅朝瑜其实也舍不得工部,但是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他在这边有幸结识这几位大人已经是幸事一件了,不能再奢求更多。

傅朝瑜又请郑青州多看顾些杜宁,这家伙虽然做事毛手毛脚的,但是秉性不坏,为人也实诚,若是有人愿意教他,日后倒也不用杜尚书替他多费心了。

郑青州嫌弃他啰嗦:“行了。你们四个人只剩下他一个,我跟王侍郎能不好好待他吗?”

便是个一窍不通的蠢蛋,郑青州也得给他带出点人样来。

别的都好说,至于商州那边的差事,傅朝瑜准备亲自跑一趟跟商州知州道别。

这么久未曾回来,一入商州傅朝瑜便发现那水泥厂却已经建七七八八了,原本那片湖已经修了好几个亭台,水泥路四通八达,已有京城的气势了。

虽然耗资巨大,但是想想日后的繁华,商州知州觉得还是值的。

商州知州前段时间听说傅朝瑜的事情,唏嘘不已。

好好的京官愣是被参奏成了地方官,还是凉州的地方官,朝中这些官员当真害人不浅。他跟傅朝瑜相处了这么久,真没觉得傅朝瑜是他们口中那等十恶不赦之人。

等傅朝瑜递过两个荷包,说是让他转交给那两户没了的人家时,商州知州也立马接了,未免傅朝瑜多心,他还宽慰道:“他们的确可怜,但这事儿怪不得您头上。况且郑尚书都已发话,给了两家四个名额,允其终身在水泥x厂做工。”

傅朝瑜知道,工部能做的也就只能如此了。但终究是太子跟吏部那些人对付他,这才牵连出了两条人命。

两条人命对那些人来说或许无足轻重,只是用来弹劾自己的借口罢了,但是对于这两户人家来说,却是不可承受之重。

见过商州知州后,傅朝瑜心情颇为沉重。

然而很快他便沉重不起来了,杜宁跟杨毅恬得知他过些日子便要离开,闹着要给他践行。

嘴上说着要办践行酒,但却要在侯府摆宴,想去闹傅朝瑜。

傅朝瑜说不过他们,只能由着他们去闹。

一想到要多年不见,几个人心里多少有些失落,但是这份失落还不能当着傅朝瑜的面表现出来。谁都知道他这回调去凉州是个苦差事,远离京城,水土又不好,朝中又有不少官员压着他,还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回来。这个节骨眼上,他们都不愿意给傅朝瑜找不痛快。

一群人也算是热热闹闹地办了一场践行酒,能请过来的都请来了。

陈淮书巡视一圈后,发现仍然是同样的问题,除了师长之外,他们几个年轻的地位与官位实在是太低了,经不起一丝风浪。陈淮书迫切的想要成长,想要升官,想要有所建树。

最起码,下次面对亲友被害时,不至于如此无力。

傅朝瑜知道他的心意,伸手与他碰杯,眨了眨眼道:“下回见面,希望咱们都能心想事成。”

吴之焕与周文津也心照不宣地过来碰了碰。

杜宁茫然地挠了挠头,问杨毅恬:“他们在打什么哑迷?”

杨毅恬给他夹了菜:“吃吧,你这脑子不适合想什么事儿。”

宫中五皇子随傅朝瑜一块上任的消息,过了好几日才放出来。皇上是先与三省尚书闲聊时提及此事的,说得很耐人寻味,话里话外都透露出五皇子年幼不堪大用,竟不顾忌皇子身份执意闹着要同他舅舅去凉州。

皇上拿这个小儿子没什么办法,又对他不甚在意,是以便同意了,似乎颇为不满五皇子胡闹,但又觉得跟这个不受宠的皇子计较没什么意思。

消息很快传开,与之一同传开的还是皇上不喜五皇子这件事儿。这事倒是真的,先前五皇子出事宫中基本无人在意;然而等到了大皇子出了意外,不到两日便将事情查清楚了,足可见五皇子在宫中不受宠,平日里的优待基本都是靠着他舅舅得来的。

一个不受宠的小皇子,是否留在宫中并没有人在意。

合不合规无所谓,他们都希望这对舅甥走多远走多远。

太子亦觉得老五走得好,免得他在宫中再出什么事情回头嫁祸到自己头上。将这个麻烦送走再好不过了,最好能在西北生一场重病,直接没了一了百了。

朝中无人在意,后宫却有人反对,反对的还是太后娘娘。老人家想法较为古板,不能接受自己的孙子流落在宫外,况且西北那样的地方又不太平,远不如宫中。这要是随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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