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应许已经因顾青竹而死了。
应许不会。
她的一切,都由自己主宰。
偏偏就在踏出第一步时,耳边,却传来了颤抖的呼吸声。
死吧。
应许想。
死了,没准就解脱了。
这不就是顾青竹想要的吗?那就让她如愿以偿好了。
就当是自己倒霉。
可是,凭什么是她倒霉?
这世界上恶心的人那么多,该死的人那么多。
凭什么死的是自己?
静默中,应许转过头,她冷冷注视着顾青竹。
世界流速仿若都在这一刻慢了下来,就在她眼前,女人费力的睁开眼,睫羽沾着水,宛若泪滴,她似乎还处在梦里,声音格外的飘忽不定。
对
对什么?
水声遮掩了脚步。
应许注视着顾青竹的脸。
割腕是最蠢的死法,它感受到的痛苦比任何一种死法都要多而漫长。
纵然如此,顾青竹依旧选择了它。
她甚至躺在盛满冷水的浴缸里,任由骨头都被冷水浸透。
齿关咬着嘴唇,薄唇早已破烂一片,颤抖着的她宛若一个彻底被毁坏的娃娃。
下一秒,她听清了女人唇齿间摩挲的字节。
对不起。
对不起。
是在对谁说?应许?
应许甚至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下一秒,女人伸出了手,她似乎是想去触碰什么,应许冷眼旁观着,不给予任何帮助。
手腕刀口刺眼,血肉翻涌,液体蜿蜒滑落在手臂,下一秒又被水稀释,流了满地。
静默之中,那只手的主人终于触碰到了热源,她缓慢的试探着,最终触碰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下一秒,她很轻的用手心,轻贴了一下应许的脸颊。
对不起。
沉默之中,女人又一次开口,说的话断断续续,却让应许后背发寒。
许
应。
手臂骤然滑落,女人的呼吸停滞一瞬。
几乎是瞬间,应许浑身的力量都在消失,几乎支撑不住身体。
人在失温的时候,似乎会连其余感觉被一并吞没。
而自己死之前,看见的最后一个人是顾青竹,听见的最后一句话,是oga对爱人的愧疚,感知到的最后一点温度,是属于她的血。
哈。
青竹。
热烈的暖阳下, 操场的柏油路被晒的发烫。绿荫下,顾青竹反复踱步,直到听见熟悉的声音,方才侧脸笑道:许应!
走向她的少女身高腿长, 单手拿着一个挂满粉色装饰的包, 但她格外小心, 没有让肩带垂落在地。
不要逃课。许应言简意赅, 把包递给了她,等会就上课了, 回去吧。
不要。顾青竹说, 我好不容易跑出来的,我们一起去玩好不好?我买了票, 等会去临市看海,下午就可以回来了。
她眨了眨眼, 眸中满是期待之色。许应却并不动容, 重复道:快上课了,回去吧。
顾青竹便学她重复:不要!
她再不说话,只面上残留着愤懑。
beta沉默数秒, 道:下次。今天下午我有课,推不了。
已经很多个下次了。顾青竹看起来格外的急切,你的下次到底是什么时候?你就那么忙吗?卫阿姨没有给你布置那么多课程,我上次都问过了!
依旧没有回应。
顾青竹终于意识到,今天去看海这件事是绝不可能完成的了。
随着愤怒被倾泻而出, 她又因为情绪失控格外后悔,沉默之中, 她看向许应的视线犹豫起来。
在许应第三次重复回去前,她拉开包的拉链, 从中拿出一朵包装精致的玫瑰。
只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她裸露的小臂已经泛起一片过敏的红。纵然如此,她脸上依旧带着笑意:昨晚,我特意剪下来的最好看的一枝,你喜欢吗?
不喜欢也没有关系,下次我剪给你更好的。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还在因为我逃课生气吗?实在不行,我跟你说对不起好了!对不起
许应!
眼前是林立的墓碑,遗像上是许应的脸,下方写着beta的名字。
顾青竹听见自己张唇,问询:你为什么不说话?
而后,眼前那张许应的脸变得模糊,她抬起头,眼前是澄蓝的天。
下一秒,顾青竹骤然睁开双眼。
青竹!
几乎是瞬间,嘈杂的声音涌入脑内,周遭满是刺眼的白,这一刻,顾青竹感觉到了席卷全身的疼痛。
骨头磨得生疼,手臂与小腿都被紧紧的绑在床的边沿,她的两只手都被绷带包扎的极厚,重的她几乎抬不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