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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的眼神飘忽了起来。
沈康时:“最近公司出现了一些变动,其中有一些与沈家的家庭情况有关,相信大家也都清楚。针对某些人对沈氏集团和沈家的疑惑,我现在来做一些说明。”
“首先是继承权。在座的不少人,应该都听到了一些小道消息,说爷爷的遗嘱里,所有东西都留给沈宏恺。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大家,那份遗嘱已经经过公证处检验,是失效,的不具备法律效益。”
这句话一说出来,当场有人变了脸色。
沈宏恺回来这么久,当然不是吃干饭的。
他既然怀着争夺的念头回来,自然也做出了一些努力。譬如将遗嘱照片给某些人看,譬如与某些人长期保持饭友关系。
然而还没等那人调整完表情,沈康时便已经点名了:“刘董事,您说呢。”
刘董事当即装傻:“你什么意思?”
刘董事如今已经年近六十,是从沈爷爷那一辈开始,就在沈氏工作的老员工,甚至可以说是沈氏打江山的功臣之一。沈爷爷对他颇为看重,相当信任。可相应的,这也会带来一些问题。
比如,此人倚老卖老,打心底里不认同沈康时这个“毛头小子”。
再比如,此人传统观念相当严重,认为家业就应该传给儿子,即便沈宏恺吊儿郎当,但沈宏恺毕竟是个异性恋,是可以生儿子的。
沈康时即便做得再好,也无法成家立业,他喜欢男人也就罢了,怎么可以不跟女人结婚?
总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刘董事一开始就是站在沈康时对立面的。只是两人终究在一个台子上唱戏,不好闹得太僵。
沈康时说:“那封遗嘱,你这边看过了吧。”
刘董事没接这个话茬,只是说:“沈哥现在还在病床上,你急着召开会议点名我,又是什么意思呢?卸磨杀驴吗?我们这些老东西还没死呢。”
这一下剑拔弩张,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关汀却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刘董事旁边,按着他的肩膀,说:“刘董事,别着急,您有心臟病,受不了气。”
刘董事猛地甩开关汀,说:“你个死同性恋,离我远点!”
关汀根本没管这个,而是说:“钢材分公司成立了二十多年,前十年一直盈利,这几年接了几个大单,却一直亏损。不止如此,钢材公司还有很多赊帐,其他分公司也有所反应。”
事实上,不止是赊帐,还有相当严重的挪用公款问题。
钢材公司是刘董事全权掌控,总公司几乎没有管过。这次一盘帐,才发现有这么多隐患。
刘董事:“你在说什么?在这种场合信口雌黄,你——”
关汀打断他:“刘董事,钢材公司这点小事,你不清楚也是理所当然的。这件事情或许你儿子会比较清楚一点。”
刘董事的表情僵硬在了原地。
关汀叹了一口气,说:“他上个月跟哪些人一块儿出去旅游,你清楚吗?他喜欢赌/博,现在不干涉的话,恐怕只会……”
刘董事额头的汗已经滴下来了。
他儿子上周去公海了。
刘董事没有说话,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发生了什么。
关汀低下头,在刘董事耳边说:“那艘船我已经拦下来了。”
刘董事看向关汀。
刘董事家里的这一笔烂帐终于见了天日。自家小孩到底做了些什么,他心里其实门清。
不是不想管,而是管不了。儿子小时候在万千溺爱中长大,等到发现长歪了的时候,一家人已经没有办法再纠正了。
先是没好好学习,刘董事动用了关系,安排进了最好的学校,可是没多久就因为到处惹祸不受同学待见,好歹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没给退学,但也什么都没学进去。
到了该就业的时候,自然是没法好好找到工作的。刘董事是沈氏元老,给他谋个闲差自然不难,可这也给了他狐假虎威的本钱,靠着“刘董的儿子”一边招摇撞骗,一边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胡作非为的事不少,一个个都是给老爹埋的雷。
刘董事哪里不想管?可是打又打不过,骂了就寻死觅活,父子俩见面不是剑拔弩张,就是哭天抢地。
儿子行事越来越荒唐,起初只是花钱没有节製,后来竟然染上了赌–博的恶习。刘董事看似身家丰厚,其实暗地里已经被这个败家儿子挥霍得一干二净。
他脸色煞白,只等关汀在众人面前揭露一切——他伪造财务记录、私下联络上游的铁证如山,以及最严重的,为沈宏恺做的那些事。
回想起来真是猪油蒙心。
“那艘船我已经拦下来了。”关汀用只有他二人能听到的声音告诉刘董事。
听到关汀的话,刘董事心一沉,随之是解脱般的轻松。他心知所有的事情关汀和沈康时都已经知道了,他为儿子做了那么多,却没有等到他回头是岸,换来的只会是彻底的身败名裂。
但后悔也没有用,刘董事知道,沈总向来眼里容不得沙子,而关汀出鞘时,就是最锋利的那柄刀刃——来宣判自己的出局。
但他预想中的疾言厉色,却并没有出现,反而听到关汀轻笑了一声。
“刘董事,自己的小孩管教不好,就会有别的人来替你管教。”
刘董事猛地抬头:“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