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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汀还记得那一次,他爸妈常常错峰加班,很少有一家三口一同出行的场景。他在家里为这件事生气了小半个月,爸妈终于提前沟通,规划工作,有了这么一个一家三口的放松日。
他们都已经到了游乐园,一个电话,关汀也被带到了这里。
爸爸说:“没事的,董事长您中午两点的飞机,要去参加国际会议。我们带着康时,也不费事。”
“宏恺我信不过,那这个周末,康时就拜托你们了。”
关汀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梦,但在梦里,他依然盯着小小的沈康时。
沈康时心情很差,五官都皱在一起,显然很不开心。
在父母跟沈老爷子说话的时候,沈康时走到了关汀面前,问:“你有钱吗?”
“?”小关汀从口袋里摸出了皱巴巴的两块钱,说:“你要买什么吗?”
沈康时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钞票,递给关汀。他昂着头,有些别扭地说:“你身上这件衣服,多少钱?”
小关汀低头,看见自己身上跟父母一样的衣服。
那是他们一家三口,刚刚在游乐园里涂鸦出来的“亲子装”。
小关汀想了想,指着父母说:“你想要吗?我和爸爸妈妈,带你去画呀!”
小沈康时愣了愣,似乎没想到还有这一条路。
过了一会儿,他强硬地把钱塞到了关汀口袋里,侧过脑袋说:“用我的钱,我请你们去。”
小关汀那时候不懂,只是觉得沈康时长得好看。
现在在梦里,关汀有点看懂了。
沈康时内心是寂寞的,渴望亲情的。
但同时,沈康时总以为钱能买到一切,这一点也从没改变过。
对峙
谘询室很安静,关汀在睡梦中紧皱着眉头,精神没有一丝一毫放松过。
心理医生轻轻掩上门,找到门外的林启逸:“你是他的朋友,还是家人?”
林启逸一见医生神色,便知结果不容乐观。但此时着急无用,只是回答:“是朋友。他情况怎么样?”
医生斟酌一下:“我这边隻负责谘询与疏导,并没有诊断的资格,目前看来,我建议去专门的精神门诊复诊。”
“你朋友的情况不妙,他也比较抗拒治疗。近期要多陪伴,尽量让他在压力比较小、轻松舒适的环境生活……”
后面的话林启逸已无心再听,震惊于关汀的情况竟然已经糟糕到了这种地步。
不多时,林启逸见到出来的关汀,他垂着头,显然心理医生已经一五一十地把情况如实告知。
关汀倒是一派平静。自己的情况,他远比其他人清楚,再去更专业的地方获得确诊,也不过是再一次重复已知的事实。
这种尘埃落定般的镇定看在林启逸眼中却是更甚一番的心疼。
“是因为柳亦久回来了吗?他们两个现在……”林启逸看着关汀的脸色,斟酌着想用些同仇敌忾的词语:“那个狐狸精!”
但关汀没接话,只是说:“不必那样说他。”
林启逸愣住,都这个时候了,关汀竟然不恨柳亦久?
关汀语速极慢,好像简简单单的说话也要耗费他许多心神一样:“柳先生也是可怜人。他们两个自小相识……”
林启逸不忍心再听,但关汀强撑着把话说完:“本来他们两个门当户对,是因为上一辈人的事情,不然早就在一起了。”
关汀没说出口的是,沈康时和柳亦久两人是竹马之情,这个故事里本来就是没有他自己的容身之处的。
是他贪恋强求,赖在沈康时身边不走,将自己熬成现在地步。
这话说得似乎哪里不对,林启逸咂摸半天却不知如何反驳。隻好说:“你多考虑考虑你自己。”
关汀丝毫不理会他,喃喃自语道:“好像没有人做错什么,为什么我会这么累……”
此时的关汀,身上每一个角落都散发出掩饰不住的憔悴。平日里工作时的关汀,精密得好像一台永远完美运转的机器,这憔悴反而让他更像一个“人”。
林启逸见关汀这样,一阵心疼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伸手拉了拉关汀。
关汀最近又瘦了一些,四肢可以算得上伶仃,苍白的手腕上可见细细的血管。林启逸拉他用上了一点力气,拽得他踉跄几步。
林启逸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他搂到怀里。
从前他的示好关汀一概不理会,只是给他讲些客套话。如今关汀羊入狼口,他哪里还有放手的理由?
林启逸用力搂着关汀,手也不安分起来。但大庭广众也不好做什么,林启逸四下一看,想把关汀带回自己家去从长计议。
关汀像个木偶娃娃,没有灵魂一般机械地跟着林启逸走。
林启逸把关汀带到外面,想塞进自己车里,却看到一个绝没料到会在这里出现的身影。
“沈康时——?你怎么在这里。”林启逸惊讶得声音都有些变调。
“我倒要问你,小林总,和我的秘书拉拉扯扯在做什么?”沈康时冷笑。
“我不再是你的秘书了。”关汀很小声地反驳了一句。
这重点抓得令人啼笑皆非,但却成功地点燃沈康时的怒火:“好好好,你不是我的秘书是吧?那总归是我沈氏的人。”
一个沈氏的业务部长,一个林氏公子,这样不明不白地搅合在一起,于公于私沈康时都可以有话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