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4章

可对方楚宁。

他是吃软不吃硬，方楚宁在他这里装可怜屡试不爽。

温泉池水流涌动，谢珏往前几步，抱住了他，方楚宁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其实你不问，我本来都不觉得委屈。”

“我知道。”谢珏拍着他的后背，他的后背有一条纵横凸起的伤疤，是那一年的北蛮雪山上护着他的贯穿伤，那一次血流不止，皮肉翻飞，他几乎以为方楚宁都要失血而死，所以就算再想要与他一刀两断，一旦想起他们所经历过的事，谢珏就会犹疑不定，他们几度生死相依，这世上没有人比方楚宁与他更心灵相通，更亲近。

那几乎是一种本能，他情感那么寡淡，可每次遇到他的事，本能地想要怜惜他，他就变得像一个正常人，能感知喜怒哀乐。

“听风，你别不要我，行吗？”方楚宁轻声问，“如果连你都不要我，我该怎么办？”

“我抱着你，是安抚你在大帅那受了委屈，不要得寸进尺。”谢珏冷冷地提醒他，得寸进尺是方楚宁和谢珣最相似的特征。

一旦你答应他一个条件，他会提出更过分的条件来。

一步一步地蚕食你的底线。

“哦……”方楚宁竟有点失望，他都这样可怜，听风还是那般铁石心肠，谢珏却后悔了，没有让影六去探听大帅和方楚宁到底谈了什么。

说实话，他的好奇心没那么大，可要分对象，怀中这个人的一切，他的掌控欲就非常强大，一言一行，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谁给他受委屈了，他都想要知道。

他清楚地知道，方楚宁与大帅父子之间的事情，旁人不能插手，解铃还须系铃人，可他就有一股冲到大帅面前维护方楚宁的渴望。

他知道，这是不对的。

理智在克制，情感在失控。

山坡下面，林萧和张伯兴抱着换洗的衣裳，欢欢喜喜地往温泉池那边来，一边走张伯兴还一边与林萧说温泉池的好处。

可刚到山坡中段就被拦住了，谢珏的影六宛若一道黑影倏然扑到他们面前，张伯兴被吓一跳，下意识地躲到林萧身后去了。

影六快得都成一道残影了。

“两位将军止步。”

林萧拉着惊魂未定的张伯兴，还瞪他一眼，转而向影六行礼，“我和张伯兴想去洗漱，那里有一个温泉池，为何拦我们？”

影六说，“王爷在，你们晚点再来。”

“那池子很大，王爷在也没关系，我们也不会打扰到王爷。”张伯兴说，心想着在山野郊外，怎么规矩也这么多呢？

“是啊，我们不会打扰到王爷，不然你去通传一声，说不定王爷会同意的。”

将士们在野外都是这么洗漱的啊。

影六在他们前面站成一根木棍，通传，那是不可能的。

他又不傻！

“行吧，王爷要多久，我们等会再来，给我们一个时辰总行吧，我们在这里等着。”

影六说，“你们……三更天再来吧。”

“什么，三更？”张伯兴无语至极，这日头刚落呢，王爷要泡这么久呢？张伯兴说，“温泉泡半个时辰都累得半死，王爷为何这么久？”

林萧也是一头雾水，原本他和张伯兴也想着在这里等一等的，温泉啊，谁会泡那么久呢？

“请回！”影六面无表情，心中着急死了，这要是王爷和方大突然下山遇上可怎么办，这两是不是没心眼，怎么还不滚？

“我就在这里等了，你这影卫嚣张得很，温泉明明那么大，我都看过了，再容纳几个人也不成问题，你连通传一声都没有就驱赶我们，很没礼貌，王爷不可能这样霸道，我们要等着要个说法！”张伯兴也上火了，凭什么啊！

影六，“……”

死定了

林萧和张伯兴万万没想到，他们就是想要单纯地泡个野泉，竟被王爷的影卫按着打了一顿，且送回营地。

不巧的是，大帅正要巡营，见到他们鼻青脸肿，形容狼狈，衣冠不整，微微蹙眉，大帅从年轻时就很板正的一个人。对将士们要求极高，在他的军营里，有品阶的将军都必须要给士兵们做一个好榜样，不能随意嬉笑，更不能仪容不整。

他的要求与镇北侯是两个极端，因此宁州系的将军们个个放荡不羁，胆大包天，江南派系的将军大多是儒将，温文尔雅，谨言慎行。

“你们这是怎么了？军营重地，注意仪态。”

张伯兴见了大帅，如张伯居一样，都是老鼠见了猫，害怕得很，刚要说出实情，林萧就拦住他，“回大帅，我与张伯兴在溪边比试拳脚，一时失手，让您见笑了。”

张伯兴懵懂地跟着点头，“是，是，是……”

大帅皱眉，淡淡说，“你们作为使团护卫将军一起去桑南，到了桑南要小心谨慎，万万不可再做此等不合时宜之事，免得被人看了笑话。”

鼻青脸肿，更像是打架斗殴，哪有比试拳脚的模样。

林萧和张伯兴都聆听教诲，原本就是被打了，大帅没戳穿他们，也没有刨根究底，算是客气了。

“是！”

大帅走后张伯兴问，“为什么不告诉大帅，我们是被王爷影卫打的。”

“江南军队与使团虽是一起出发，毕竟也是两拨人，我们使团的事与大帅没关系，贸然说被王爷的影卫打了，大帅若问起为何被打，你又该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