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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地菊盛开的季节草原上人们相爱

 

一片湖水。

也许不止是星相的原因。和朔北部的战斗之后,狼主献上了自己的两个女儿,其中的姐姐为大君诞下两个儿子后难产去世,而大王子兄弟三人的母亲巢氏夫人在战争结束后的几个月就因病逝世了。

偶然和弟弟们在一起玩耍时,大王子才会笑一笑,让不花刺知道他仍保有正常人的感情。

“大王子今天算到了什么?”不花刺试着挑起话题。

“今天?”手中的水被饮尽了,吕千阳垂下眼,想了一下,“今天还没有算。我一早就带着铁由出来了,桌上的那些是昨晚的结果,算出来今天会是个好天气,适合出游。”

他话音未落,倾斜的山坡上就有什么东西滚了下来,浅黄的花瓣像轻雪一样跟在后面,扬起又落下。

吕千阳准确无误地接住了滚石一样冲过来的弟弟,把他拉进怀里:“野完了?”

男孩在兄长怀里拱来拱去,他的头发被编成辫子束在脑后,穿着狐裘打孔串联而成的无袖软铠,是蛮族富家孩子喜欢的衣装。

“看!我打到了一只野兔!”吕复·铁由·帕苏尔献宝似的从衣服里掏出一团白色,是只毛茸茸的小野兔,看大小估计才出生没多久。

吕千阳揉了揉他的头:“真棒。”

小孩得了夸赞,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两条缝,抱着兄长不肯撒手,可这个年纪的孩子终究是坐不住的,撒了一会儿娇之后就又跑远了。

“二王子以前也是这样呢。”

不花刺感慨。

“大概因为在我身边会比较放松吧。也只有我不会逼着几岁的小孩变成男子汉,所以他们才经常找我撒娇。”提到弟弟,吕千阳的目光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不花刺为蛮族的教育方式辩护:“对王子们的要求总是高些。”

“你说的对。”大王子敷衍地点头,面上的表情是很明显的不赞同。

他看向面前的湖泊,再次掬了一捧水,湖面荡开层层涟漪,在远一点的水面上恢复了平静。

“今晚喝鱼汤。”他忽然说。

不花刺疑惑地看着他,接着哈察尔就蹭了蹭地面,尾巴甩到他的背上。

拓跋山月提着桶回来了,他的肩膀上还扛着一根粗大的木棍,削尖的一头指着天,稀稀拉拉地向下滴着血。

“今天收获满满啊,格瀚,还真让你给算对了!”他爽朗地笑着。

“拓跋,对大王子放尊重些。”吕千阳还没应,不花刺就抢先怼了一句。

吕千阳是没有伴当的。蛮族所谓“伴当”,就是朋友的意思,贵族少年从练武开始就会有自己的伴当,根据家境的贫寒,少则两三人,多则十几人。伴当陪着主子习武打猎,一起长大,将来上阵杀敌也骑马并进,是一生的忠勇随从。

他的伴当都在几年前和姆妈一起进了白狼的肚子,之后也没有再加,不花刺和拓跋山月都只算的上奴隶,远远够不上用小名称呼的关系。

“没关系,哪有什么尊不尊重的,”吕千阳却不放在心上,“要是觉得自己被排挤了,你也这么叫我就是。”

“不行!”

不花刺越是坚决,吕千阳越是想逗一下他:“叫我一声。”

“大王子?”神射手疑惑。

“不——对——”他拉长着声音说。

“……”

“格瀚……”

“嗯!”

不花刺瞟了一眼吕千阳笑弯起来的眼睛,不知所措地望向了别处,偷偷把散下来的头发撩到耳朵后面,给红了的耳廓散散热度。

这回轮到拓跋山月不爽了。他还指望这个蠢货过个十几二十年再反应过来,没想到吕千阳一句话就把两个人变回了同样的进度,让他好不郁闷。

他把桶抛到不花刺身上:“你去做饭。”

带着鱼腥味的湖水把不花刺的衣服打湿了一大片,让神射手攥紧了拳。

眼见两人就要吵起来,吕千阳接过桶提在手里,提前终止了即将爆发的冲突:“让尤多做吧,我相信她的手艺。”

“大王子就是太宽容了,奴隶和主子之间总该区分尊卑的,不然就没了秩序。”他的言下之意是拓跋山月和他之间也有优先级,一个靠打仗掳来的奴隶远远比不上拥有特殊技能的鬼弓武士,不该给拓跋山月那么多特权。

吕千阳见拓跋山月嘴皮子上下动着,却没有声音,想来是在说些什么不好的东西,果断把他支走:“你去把铁由找回来,是时候回去了。”

“好吧。”他与不花刺对视几秒,耸耸肩,转身离开了。

回去的时候吕复坐上了哈察尔的背,三个成年人慢慢走,不花刺牵着马驹走在前面,不忘分出一点注意力观察并肩而行的另两人。

他们之间的氛围越来越微妙了。

具有灵敏直觉的小朋友在马背上若有所思。

傍晚暖烘烘的阳光照在背后,云雀轻轻掠过天空,划出曼妙的弧线,仿佛女孩儿的眉梢。爬地菊的小黄花堆起齐膝高的花海,一直铺到视线所不能及的天边,间或有白色的云从远处的草坡飘过,那是放牧的少年领着他的羊群归家。

无忧无虑的吕复最爱这时候,仗着有不花刺牵马,整个人趴了下去。微风抚过脸颊,兄长也凑过来将手温柔地放在他脸上。

他故意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像是一只幼猫被摸得舒服了,懒洋洋地露出肚皮。

可惜回城的路并不长,男孩能享受的时间有限,到了城门,他的姆妈就站在一旁等他回来。

“要是这条路走不完就好了。”吕复恋恋不舍地牵着兄长的手。

吕千阳蹲下身捏了一把他的脸,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停顿了一下,变成了一句平淡的“明天见”。

与三王子分别后,他们在自己的帐子里支起铁锅煮鱼,尤多和甘勒非常满意已经处理过的鱼,干劲十足地开始准备晚饭。

不花刺点亮了蜡烛,让吕千阳可以坐到书桌前,接着摆弄他的算筹。

星相学在九州大地上主要是两种流派——皇极经天派以及玄天步象派。前者建立在复杂的多元方程组的求解之上,致力于把所有星辰的运行轨道统一起来做近似推演,最后获得漫天星空中星辰平衡点的位置——这个点被称作皇极点——而后再根据皇极点对星空进行经度划分,结合这个随时发生变化的皇极经天系统和九州流传已久的星野系统星相学家得以推算未来。

玄天步象派则是偏重于研究占星术的流派,像所有以占星为职业的星象学家一样,玄天步象派的传人称自己为占星师。

玄天步象派理论中不存在皇极点的概念,而是直接将星空划分为不同的星域,并观测星辰在星域之间的往来运行,通过分析星辰力量与星域精神力特质之间的关系,兼采同一星域中不同星辰所组合的星象所带来的力量消长,对某时某地某事的吉凶做出具体的分析。

由于不需要复杂的计算求解,玄天步象的理论较易被人接受并流传。但是相应的,由于缺乏技术性和稳定性较强的量比分析手段,对同样的星象分布可能导致众说纷纭的结果;此时占星师的个人能力和选择便可能影响最终的演绎结果,为其带来较大的不确定性,影响了占卜的准确度。

吕千阳的选择是能够获取更多资料的皇极经天派,由于曾经逊王与皇极经天派的代表人物古风尘交好,蛮族内部收藏着相当数量的星相学书籍,他也就自然地学习了这一流派。

他边移动算筹,边抽出一张纸写写画画。拓跋山月在旁边看得头晕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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