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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节

 

他下定了决心,他不能辜负他的儿郎们对他的期望,不能辜负他们对吴国的耿耿忠心。

吴国上下,绝无乞降之辈!

“吴王!”

“哈哈哈!吴王此言可当真是荒谬至极啊!且不言今日你们吴国至多不过如此尔尔,便是再给你吴国一百年,只怕你吴国也只能望着我楚国的大好河山也是无济于事啊!”

“我楚国的土地,你吴国永远也休想涉足!”

就在这时,伍举竟是出现了。

虽说他给了孙武完全自主的调兵之权,又许诺给了李然以罢兵劝降的时间。可这并不代表他就完全信任了李然和孙武。

就在李然,孙武率兵赶来巢邑之后,他便立刻调集了亲军,远远的随在其后,也于今日一早抵达了巢邑。

只不过,自始至终,他的这一支亲军,都从未露过面。所以,即便是自己军中的将领,也大都不知道他此刻会悄无声息的来到巢邑。

而这一场巢邑之战,他从头到尾都始终只在城外的山麓旁观着,直到此刻大局已定,这才是匆忙赶来收获战果。

早就说了,老奸巨猾如伍举,这世上当真没有几人能够与之相提并论。

“伍举大夫?”

李然见得伍举到来,顿时心头一惊。

在原本的计划里,此处本不应该有他的戏份。他刻意的让伍举率领中军后撤,为的就是让他莫要掺和进来。

可谁知道伍举竟还是跟了来,非但如此,而且如今还当着诸樊的面说出这等的羞辱之言,这摆明了是要把诸樊往死里逼啊!

“老匹夫,今日寡人不敌的乃是孙长卿,与你这匹夫又有何干?!”

诸樊一见到伍举就又是暴跳如雷,听得这些羞辱之辞更是怒火中烧,若非此时孙武在旁,只怕他早已是要提剑上前与伍举同归于尽了。

“呵呵,吴王此言更是荒谬。”

“孙长卿乃是从将,你败给他,岂不等同于是败给我?”

“哈哈哈哈!”

“吴王若不早降,却又更待何时?!若吴国肯归服我楚国,本帅敢与吴王保证,寡君必定能给吴王禄三邑,以资吴王日后可以在我楚国安度余生。”

伍举此时胜券在握,出言可谓极尽羞辱之能事,嚣张至极竟一时丝毫没有顾及所谓的礼教。

伍举此言也可谓已是诛心。与李然所言完全不同的是,伍举此言的言外之意也是再明显不过了:

无论你是不是自尽,你都不可能再回到吴国了。

而这对于吴王诸樊而言,简直就如同是判了死刑一般。

要知道诸樊可是姬姓之国的国君,那是与周王室是同宗的兄弟,如此说他,莫说他们本就甚是彪悍的吴国了,一国的国君被囚质于蛮夷之邦,这无论是对于谁,对于哪个国家而言,都可谓是难以忍受的奇耻大辱!

可他伍举,他楚国,最不在意的便是这些。

诸樊之死

诸樊死了。

在吴国士兵们那句“吴国男儿,绝不乞降”中,在这悲壮与嘹亮的呐喊声中,在面对伍举这一通羞辱中,诸樊最终还是选择了拔剑自刎。

还是那句话,他不能辜负他的“身份”,更不能辜负了吴国数百年的名誉。

吴国人,宁死不屈!

这是诸樊所能想到的,他所能拥有的最好的归属,也是他这一生最好的结局。

而随后,一千多吴国士兵也不约而同的是拾起了戈戟,尽数切腹而死。但见其纷纷倒在寒雨之中,场面一时令所有楚人都为之骇然。

饶是孙武见得这一幕,也不由得是为他如今这一对手而感到钦佩不已。

或许在多年以后,他仍能想起今日发生的一切,想起诸樊那一幕宁死不降的英雄气概。

相较之下,此刻李然眼中,却是萦绕着无尽怒火。

他当然知道以诸樊刚烈的性子是绝对遭不住伍举的嘲讽与羞辱的,这也是他为何让孙武领兵生擒诸樊的原因。

可是伍举的偷摸到来,却是搅乱了他全盘的计划。

诸樊一死,中原诸国姬姓之邦必然视他为首敌,而郑国也会成为中原诸国唾骂的对象,于是他李然在中原的声望也势必会一落千丈。

届时,若让竖牛、丰段和盘踞齐国的那一股与他一直暗斗着的势力给利用了的话,那日后他该如何自处?

所以,对他而言,诸樊可不能死啊!

李然猛的转头看向伍举,凌厉锋锐的目光好似要将伍举活剐了一般。

“哈哈哈哈,诸樊小儿今日命绝于此,实乃我楚国之大幸事啊!”

“先生立此奇功,还请受举一拜!”

而此时的伍举,却直接把李然给再度架了起来。

他不但对李然凌厉愤怒的目光是视而不见,甚至还直接把诸樊之死的功劳全部都给算到了李然的头上。

是你李然杀了诸樊,是你李然为我楚国立下了这一不世之功!

你李然就是我楚国的大福星啊!

“大夫!”

李然猛的怒吼,眼框内的愤怒已然再也藏不住,瞬间喷涌而出。

“哦?先生这是怎么了?”

伍举故作不明的皱眉看着他。

“怎么了?”

“大夫为何会出现在此处?又为何要出言逼死吴王?大夫难道不知我李子明之计为的就是生擒吴王么?!”

在李然的原本计划里,“生擒诸樊”其实本也是假的,但让其认清现实,让他就此罢兵回去休养生息,乃是最终的目的,也是他唯一目的。

“呵呵,先生所言差矣。”

“今日吴王不死,我楚国东陲便永无宁日!”

“他难道不该死?舒鸠之战,我楚国多少人因此而葬身?这些年来,他又三番五次的前来我楚国袭扰!他若不死,难道先生还希望……先生请自重,先生如今乃是我楚国的客卿啊!既是客卿,便该知道哪些事做得,哪些事做不得!”

你一楚国的客卿,怎么能帮着吴国说话?还是帮着这场战争的始作俑者诸樊说话?

这不是吃里扒外么?

伍举也没给李然好脸色,而是用最为锋利的言词对他进行了反击。

可是这一下,便算是彻底激怒了李然。

只见他神色忽的阴沉下来,一双眸子火光四溅,整个人霎时间杀气凛然!

“今日大夫逼死吴王,吴国上下必定以楚国为世仇,来日楚国有难,吴国趁乱而起,吴楚两国战火重燃,不知还会死多少黎首,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因此而流离失所,这便是大夫希望看到的?”

“再有,今日诸樊之死,中原诸国姬姓之邦,必定将这笔帐算在楚国头上。然而‘古之为战者,不重伤,不擒二毛’!楚国如今刚得了这盟主的位置,如今却又硬生生将一国的国君给逼死了,这等下作的手段,岂不叫天下人所不齿?”

“大夫难道不知今日大夫虽是逞得一时之口快,却已然是为楚国酿下百年之祸?!非但是为楚国酿下了百年之祸,甚至是大夫一族届时亦不能幸免!”

站在李然的角度为吴国说话,显然是不成的。

可是站在楚国的角度,甚至是从伍举的角度上去说话,那便是理所应当的。

今日诸樊之死,看上去乃是楚国大胜而还,好似自此以后楚国东南边陲,吴国将再难起势。

可转头一想,此事当真如此简单么?

是的,诸樊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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