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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节

 

而罕虎在得闻两人此次出使晋侯的情况后,也知他二人已实属不易:

“女叔齐的大名,虎也是早有听闻的。”

“其所言也甚是有理,若是此番能够借此次虢地盟会,促成楚国内乱,那么,于我郑国而言,倒也算不得是件坏事。”

“既如此,那便还是有劳世叔走这一趟吧。”

不用多说,罕虎从一开始便是这么想的,拟定子产前去参与会盟。

然而,却见子产竟是十分的犹豫。这不免是让罕虎有些奇怪:

“世叔?莫不是有何不妥?”

子产听得罕虎如此问他,便是一拱手,将自己心中的担忧是合盘说了出来,就如同此前与李然所言的那般。

“而今国内并不太平,倘若侨此番离开太久,侨也担心他们会蠢蠢欲动,密谋生乱。”

子产口中的“他们”,指的当然就是丰段与驷黑这帮人。

现如今丰段已是王子围名义上的岳丈,在郑国内的声望也是日隆。

而参与会盟,少说一月,多则一季。此时如果子产离开太久,岂非给了丰段暗中积蓄力量的机会?

“话虽如此,不过……哎,我郑国如今跟定了晋国。且又出使晋国规劝晋侯不予会盟。虎是怕,届时楚国发怒,会对我等不利啊。”

“虎资历尚浅,倘若王子围在盟会之际对我骤然发难,虎担心万一是处理不慎,那岂不徒然使我郑国蒙尘?”

罕虎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他虽说是当国之位,但若论处置国际事务,他的能力和见识可远不如子产那么老练。

回家

虢之会盟,晋侯诏令,使诸国派遣上卿与会。

要说郑国这边,自然是罕虎最为合适,毕竟他才是郑国的首卿。

可他也担心自己毕竟是资历尚浅,不能任事,应付不了突如其来的危机。

“呵呵,子皮且放宽心,这一路,可让子明陪您同去。子明与那楚王子围也算有一面之缘,且颇能任事,有他相随,子皮尽可高枕无忧。”

最终,子产顺理成章的将李然推上前台。正如此前所商议过的那样。

罕虎不由将目光又投向了李然,而李然也当即是含首躬身作揖。

“甚好,子明之才,世人皆知。若得子明相助,此行定可无虞啊。”

至此,罕虎这一直悬着的心思,才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而这件事也就此是议定了下来。

……

正事忙完,李然终于是回到了祭氏家中。而祭乐早已是等候了多时,见得李然一身风尘仆仆的模样,哪里还按捺得住心中的思念,当即趋步而来。

“夫君!”

“乐儿!”

两人别离了许久,一时竟忘了体统,当众怀拥在了一起。

新婚逢久别,人世间最难倾诉的思念,不过如此。

直到祭先是微微“咳嗽”了一声,两人这才反应过来,祭乐当即脸红的松开了手,但仍是挽着李然的臂膀紧靠着他,好似生怕一松手,李然便又会离开似的。

“先去洗洗吧,一会儿老夫还有话要与你说。”

祭先扫视一番,对李然这满身臭汗自是有些不喜,当即扭头进了屋内。

而祭乐却是小嘴一嘟,不乐意道:

“且,当年他自己这忙的里里外外的,哪天还不是满身的臭汗?哼,现在竟是见不得别人这般了?”

李然听罢,当即笑出了声。

“嗯?夫君你笑什么?”

祭乐一脸不解的看着他。

李然便是打趣道:

“为夫在想啊,倘若以后你也给为夫生了个像你这样的只帮着夫家说话的女儿,那为夫岂不是要吃大亏了?”

这话一出,祭乐那张小脸顿时红透了也似。

“哎呀!夫君讨厌!”

“谁又说定要生女儿了?”

两人说说笑笑,径直是回到了自己院子。

李然换洗一番后,在祭乐的陪同下又再度来到了前厅。而祭先也早已等候了多时,而站在一旁的还有祭罔与祭询。

“这虢地会盟,到底怎么说?”

祭先还是很关心此次虢地之会的,毕竟事关晋楚两国的关系。作为一介商贾,自是最讲究和气生财的。若是晋楚交恶,那对他们祭氏而言,毫无疑问又是一件为难的事情。

“岳父大人放心,此次虢地会盟当是无碍,各国皆会列席。”

李然又如何不明白祭先心中所想?闻声当即直言答道。

“唔……如此甚好。”

“弭兵之会后,我祭氏坐怀于天下之中,贯通南北东西,如此方有今日兴盛。”

“倘若此次虢地之会,成为诸侯与楚国交恶之开端,届时烽火再起,我祭氏必定是要受累。”

祭先一边说着,但脸上满是宽松之色。

对他而言,国家大事自然重要,可是与他祭氏的生存与发展相比,又自然是家族兴衰更为重要些。

“你而今虽身任行人,但终究乃我祭氏的家宰,有些事还得拿捏分寸,你心里该当有个数。”

在祭先的眼中,李然虽是郑国的行人,但终归先是祭氏的家宰,前后顺序和重要程度,一目了然。

他这话的意思不过是在提醒李然,有些事对郑国有利,但却不一定对祭氏有利,这是要李然自己把握其中的分寸。

“岳父所言,小婿定当谨记。”

“对了,罔儿与询儿这些时日也一直是跟着老夫打理族中事务,已是颇有些长进,子明呐,你若得闲暇,不如也给他二人安排一下吧。”

话题一转,祭先竟又让李然给祭罔,祭询二人安排活来干。其实,这也是在变相的提醒李然。

“既如此,还是待小婿与乐儿一起翻看一下最近的账简,再做决定。”

李然躬身而应,不见丝毫慌张。

闻声,祭先也是微微点头,似乎甚是满意。

于是,祭罔,祭询两人又跟随李然一起来到了祭氏族内存放账簿的“简内”。

“子明,在爹面前你谨慎一些没问题,但在咱们兄弟面前,便没必要当真了吧?”

祭罔还是聪明的,只不过他的这些小聪明未必是放在了正事上。

他觉得李然这股子的“谨慎”,放在他老爹的面前,自是没错的。毕竟他爹爹也是一个谨慎行事的人。

可如今私底下,只他们三人,李然似乎就没必要认认真真的查看账簿了不是?

谁知李然闻声摇头道:

“哼哼,你们可是太小看你们这父亲喽!”

“他既是让我给你们安排些事做,那便是有着继续要考较你们二人的意思,倘若我不从你们的账簿中找出点错漏,岳父必然会以为我在给你们徇私,届时非但是对你们,便是我也是难逃家法伺候啊!”

原来,李然一早就看穿了祭先的用意。

祭先乃祭氏家主,本就有着一言而定的权力。

可他却偏偏让李然这个家宰来给祭罔与祭询安排事,这岂非在变相的提醒李然,是要继续考验磨练祭罔与祭询的意思?

祭罔与祭询看不出祭先的用意,那是他们没这脑子,可李然如何能够看不出?

“啊?咱们老爹,应该没这意思吧?”

祭询试探性的问道。

李然当即白了他一眼,心道:说你们不上道,你们还真就原地躺平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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