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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怪的模样,将赵旻按回椅子上,给他揉着肩膀,顺着他心意附和道:“哪有做先生的,同自己太太生气呢。”
赵旻面色古怪,仿佛很高兴似的,又不愿承认,小声说道:“他才不是我太太,他是别人的太太。他这人,无利不起早,虚情假意,做得一手表面功夫,将人哄得团团转。还三心二意,一面哄着我,一面哄着我别人,两边都不得罪,还想两边都捞着好。目光短浅的很,就爱说些情啊爱啊,将人耍的团团转,等你当真了,他又给你看他的冷心冷肺,说什么他只要钱,不要人。”
他的语气颇不服气,颇不甘心。
“我宁愿去出家当和尚,进宫当太监,也不会娶他当太太。本就是于我有利,用得上他,我才高看他一眼,不然就他那个臭脾气,谁受得了他。我一颗真心捧上去,他不稀罕要,我还不稀罕给了。只要钱便再好不过,回头就与他银货两讫!断个干净!”
一番豪言壮语,听的舞女不住嘴角抽搐,心道这样的人她见多了,别看现在嘴硬,等太太杀上门来,还指不定是个什么贱骨头模样追在人家后头。
她不跟钱过不去,只顺着赵旻的意思,嗯嗯啊啊地敷衍点头。
末了赵旻心烦意乱地扶住头,低声道:“去再给我开间房,这里找人看着些。”
舞女点头,起身离开,看见一人从长廊上掠过,一身长衫,模样周正,与此处的声色犬马格格不入,便多嘴问了句:“先生,您找谁?”
那人回了句:“找着了,这就走。”想了想,又问了句:“你们几人方才在屋子里做什么?”
舞女哪敢多嘴,回了句:“打打牌。”
听她这样一讲,这人便走了。
屋内的赵旻酒意上头,反应迟钝,晕眩间听见熟悉的声音,风一般卷出来,却抓了个空。他凌乱的碎发遮住俊美的脸,朝那舞女茫然问道:“谁在说话?”
舞女摇头道:“不知道呢,瞧着眼生的很,只说来找人,已经找着了。”
赵旻哦了声,半晌过后,突然来了句:“莫非我也昏头了不成,丢人丢一回还不够,人家早就说了要钱不要人,又怎会在意我去了何处。”说罢,便跟着舞女去到间新开的屋子里,使唤人给自己捏腰捶腿。自己则酒意上头,往枕上一栽,睡得昏天黑地,直至天大亮,才去隔壁屋子,一盏冷茶将宋稷给浇醒了。
二人勾肩搭背,顶着一身酒气,闹哄哄地回了赵芸的宅子。
应闻隽没再理会赵旻,翌日一早,按照赵芸交代的,将从赵旻那里得来的二十条小黄鱼又原封不动地送回到管家手上,并亲自前去赵芸的另一栋宅邸,进到她办公室中去。赵芸的秘书出来传话,说赵董事长今日忙,怕是见不了他。应闻隽赶忙道:“只给我三十分钟便可。”
片刻后,赵芸出来了,无奈道:“我今日是真忙,你把钱给管家,我会放在心上,旁的事情也用不着你管,等着分钱就成。”
应闻隽道:“要管的。我这两年在宋家虽没有实权,所作所为说白了也只是个传话的,可宋家的生意上到海关经销,下到工厂出货,一整条线都是我亲自盯着,我看您这些年涉及的都是实业,我帮得上忙的。”
他心中十分清楚,过往一切早已让赵芸在心中对他盖棺定论,虽有血缘,却未必真的喜欢他这个表亲,肯带着他做生意,完全是看在赵旻的面子上。
姑侄俩做事风格如出一辙,赵旻直截了当,喜欢直接拿钱财打发人——比如对待柏英。赵芸则要更委婉些,会照顾旁人面子,但绝不喜欢深入纠缠,本质依旧是拿钱打发。
可应闻隽既迈出了这一步,他最后想要的,就绝不止是金钱。
片刻后,赵芸意有所指道:“坐着等拿钱还不好么?”
应闻隽先点头,又摇头。
赵芸道:“我不缺打杂的。”
“但如果一个人有实业管理经营经验,又知根知底,跟您有利益牵扯,这样的人您肯定不嫌多。”
赵芸想了想,笑道:“其实你应该有所察觉,我并不是十分喜欢你。”
“来之前,我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准备好了听您的难听话,我想要钱,但更需要机会。”应闻隽坦然承认道,“可我的确十分怕您。”
至此,赵芸看应闻隽的眼神才不一样起来,低头一看腕表,扔下句:“那就晚上六点,我们一起吃个晚餐。”继而又步履匆匆,回了办公室。
至此,应闻隽终于松了口气。
在赵芸面前,应闻隽总是觉得自己低人一等,这是他先前从未有过的感觉。这次他下了极大的决心,才敢站到赵芸面前,承认这种畏惧。
赵旻宿醉,在屋中躺了一天,傍晚时分方口干舌燥地爬起,灌了一缸子凉水,却依旧哪里都不舒服,看什么都不顺眼,当即爬到应闻隽屋门前头要去寻晦气,结果扑了个空,兴师动众地将管家喊来,问他应闻隽去哪里了。
管家道:“被大小姐喊过去了。”
一听是赵芸,赵旻当即气焰尽消,悻悻嗯了声。又一想,突然问道:“冯先生呢?去何处了?”
“今日一早便出门了,似是天津那边有些事,要他提早回去。冯先生定了明日一早的火车,要买些特产带回去。”管家贴心补充:“和应先生不是一道出门的。”
赵旻似笑非笑道:“谁问这个了。”
继而放管家离开,叫人给他拿了碟葡萄,往对着大门的前院中一坐开始吃起来。葡萄汁水顺着指尖淌到指缝里,他目光沉沉,仿佛咬的不是葡萄,而是应闻隽的肉。应闻隽回来时,看到的就是他一副要找事的刻薄模样,连招呼也不同赵旻打,要绕过他,没走出几步,便有一人,结结实实地挡在他前头。
赵旻皮笑肉不笑道:“哪里去了?人生地不熟的,也不叫我同你一道。”
应闻隽平静道:“我今日累得很,没心情同你吵架。”
“谁要同你吵架了,都买的什么,我看看?买那么多布做什么,我怎么瞧着这花样像是专门给女人做衣裳的。”不止如此,应闻隽手里还买了女人用的发簪、镯子、耳坠、以及一瓶美发霜。赵旻阴阳怪气道:“表哥这是做什么呀,从我这里拿的钱,这么快就花出去了,看样子是准备给我找表嫂,是哪家的小姐啊。”
应闻隽道:“倒是可以分你一些,叫你拿去应付你那些莺莺燕燕。”
赵旻一怔。
应闻隽要走,这不要脸皮的混账又缠了过来,将他一抱,硬是连拉带拽地推搡到无人的角落,凑上来就要亲他,被应闻隽推开也不恼,反倒热切地看着他。才几天没有吃过肉而已,就又馋上了,捧着应闻隽的脸,也不管别人愿不愿意,就要把自己的舌头往人家嘴里塞。
赵旻先是亲嘴亲了个过瘾,又搂着应闻隽嬉皮笑脸:“昨夜果然是你,你去找我了是不是?”
应闻隽睫毛垂下,避而不答。
既赵旻就吃这套,那他做给他看就是了。
见他这副模样,赵旻便更加笃定应闻隽是在吃醋拿性子,撒娇叫嚷道:“你可别冤枉我,什么莺莺燕燕的,酸死了,我可是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你要是连这都受不了,若是回了天津,再给你看见柏英,你岂不是要气死,我回去以后可忙得很,没工夫天天哄你,猜你心思啊。”
应闻隽心中冷笑一声,骂赵旻是个不折不扣的小王八蛋。
面上却不慌不忙,突然道:“你舅前几日来电话了,天津那边有事,叫我们回去一趟,宋稷可晚几日再回去。我明日一早同冯义一起走。”
赵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