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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渡已经离开了。

我用湿纸巾笨拙地擦拭体内的津液,雪白的大腿上全是淤青,疼痛的红痕,像烙印一般深深地钉住我,牢记男人留下的气息,如同风雪来过村庄,只留残虐、暴怒的痕迹。

我还留着那张纸条。

我要离开宋家。

我的养母,宋家真正的女主人——顾楚然,她是一个严苛的女人。从出生时我就顶替了宋家的小儿子,被保姆,也就是我的母亲告知之后,我战战兢兢地生存,不敢在她面前抬高一点头颅,生怕被发现不对。

但她和我关系冷淡。

宋家的所有人和我都只是在一张纸上的名字,血缘之处的疏离,同一屋檐下的冷漠。

她待我很好,却不爱我。

最多的话便是“钢琴这个音弹错”,“这个扣子不够搭配”等等,她琢磨我,就像是含着一颗话梅在欣赏一副橱窗的画,可她不知道,挂进橱窗的名画其实是假的。她甚至懒得辨别,便直接把我抬了上去。

真假少爷曝光之后,她看我的眼神仍然未变——失败品。

我弹不对巴赫的曲子,我记不住诗歌的第一首,我是她最劣质的残次品。

所以我没想过她会救我。

就算是骗局,我也会闯一闯。

“等”这个字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地刺穿我的手掌,我捏着纸条,一动不动地盯着时钟。宋声渡把我关进地下室后,我经常看着这个钟表,我害怕哪一天我会傻了,疯了,或者说永远永远地被困住,只有时间的流逝才让我记得。

分针滴答,滴答地走着。

就像一年前我在病床上输液,静静地看针管中的液体流进我的血管,如同一滴墨落进池塘。

宋声渡趴在床边,睫毛安静地垂下来。

输了一晚上的液,我感到口渴,不想吵醒他,抬起僵硬的手臂想穿过他的头顶,去拿桌子上的水杯。

针尖连着液管,阴雨天的疼痛,从皮肉连进血管。

我抬不起来。

还是吵醒他了。宋声渡缓缓睁开眼,浓密的睫毛如同鸦羽般颤动,风扬起窗帘,浅色的瞳孔像一颗明亮的宝石,他就这样看着我,如同日本的电影画面。

“杳杳。”

我们都停滞在这一秒钟。

滴答,滴答。

分针走过最后一格。

门推开了。

还是那个送饭的女人。她又推着一车早餐,一杯茶壶,一碗粥,三个奶黄包,一把钥匙,一套折叠干净的衣服,一张卡。

她向我点了点头。

烧灼的太阳在病院中升起来,九点钟的白炽灯还没有光,路边的行人如潮水般吵闹,棕榈树掉下第一片叶子,年轻的少女们握着自行车呼啸而过,夏天的到来这么快。

几月?

几周?

我不知道,这白炽灯刺眼得我要流下泪来。

我终于得以离开这座困了我十八年的黄金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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