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风起5
俞元伤还未好全,干活却利索,总是干完一件就要朝季知遥问一句。
譬如什么,东西在哪儿,东西放哪儿,陆公子饿了吗,陆公子累了吗。
季知遥哭笑不得,最初觉得烦人懒得回,后来觉着有趣便会回上几句,再后来发现还是烦人,就不回了。
后山深处有一口天然温泉,季知遥偶尔实在乏了便会去那里泡一泡,这几天见俞元在那儿自己折腾许久,上药时又发觉他伤口愈合的差不多了,便打算带他去泡一泡。
季知遥到地方后便自顾自脱了衣服进去了,泡了一会儿后才发觉俞元还站在一旁,皱眉问道:“你不喜欢泡这个?”
俞元连忙摇头,顿顿道:“不是……我、我,跟陆公子一起泡吗?”
“那不然呢。”
季知遥偏过头去懒得理他。
池子也不小,有什么不行的。
俞元又磨蹭了一阵:“可是……进去泡…没穿衣服。”
季知遥好笑道:“又没带别的衣裳,衣服湿了等会儿怎么回去?”
他说完后,便没再去管俞元泡不泡,靠在池壁上闭目养神起来。
没多久后,身边还是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响,俞元小心翼翼地下了水,抓着池壁,缓缓浸入池中,连点水花都没溅起。
他在水中摸索了一会儿,挪到季知遥对面,紧紧贴着池壁,有些紧张地瞟了眼对面的季知遥。
因为池中热气雾水重,季知遥连眼布也取了,正双目闭着,他察觉到俞元的视线,继续若无其事地泡着温泉。
俞元怕他睡着,轻声喊道:“陆公子?”
季知遥被打扰,皱眉回:“怎么?”
俞元讪讪笑道:“没怎么,我怕你睡着滑下去。”
季知遥嗤笑道:“我一个人泡过多少次了,还用得着你担心这个?”
俞元又顿了顿,问:“陆公子眼睛……天生如此吗?”
季知遥抬头望向俞元,并未睁眼,却让俞元感受到了被观察的感觉。
他不紧不慢道:“从前出了意外,一直没治好,便就这样了。”
说罢,他缓缓起身,用外袍擦了擦身体,穿戴好衣服。
季知遥忽视掉俞元若有若无的视线,淡淡道:“这个不宜泡太久,一刻钟便差不多,你算好时间就出来吧。”
俞元自顾自点了点头,末了想起季知遥看不见,又补了句:“好。”
听到回复之后,季知遥便离开,没再多说什么。
俞元在别扭什么,他都清楚。
他一向直觉敏锐,许多事情都察觉得很快。就像当初韩修才开始圈禁他时,没过多久他就发现韩修对他存在的那些别样情愫。他本想借此套些话出来,结果赔了夫人又折兵,从此之后,韩修便对他肆无忌惮起来。
季知遥回去许久后,俞元才慢吞吞地走回来。
此时天已快黑,早就过了平常晚膳的时候,俞元不自然地看了一眼坐在院中的季知遥,道:“我在山里逛了逛,不小心忘了时间。”
季知遥点了点头,回道:“我已经吃过了。”
他转身回屋,装作没嗅到俞元身上那点淡淡的腥膻味。
那种味道曾经几乎伴随了他两年,实在太过熟悉,也太过敏感,若是常人可能难以察觉,可这是季知遥。
夜里季知遥又听见俞元在床上辗转反侧的声音,看样子是难以入眠了。
他轻笑一声,视线从半掩的门缝看过去,能看见床上那人裹着被子翻来覆去,有些滑稽。
等到了后半夜,俞元才困下来停歇了,季知遥也就跟着睡着了。
直到两日后的一个早上,季知遥正坐在炉边熬自己要喝的药,觉得有些腿麻便想起身活动活动,结果才起了一半就撞上了背后神出鬼没的俞元。
他皱眉站起来,忽而表情一顿,颇为好笑地抬头看过去。
不愧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不过刚才撞那一下,居然就给俞元撞硬了。
季知遥不用想也知道现在俞元的脸色肯定极为窘迫,竟有些可惜自己看不了。
俞元慌张地丢下一句道歉,便落荒而逃了。
一直到了下午才回来。
这时季知遥正照旧躺在院子里午睡,察觉到俞元走近,便把书拿开放到手边的桌上。
俞元站在他面前,突然“扑通”跪了下去。
季知遥被吓得一怔,连忙坐了起来,还来不及反应,俞元便低声开口道:“陆公子救我性命,还收留我养伤,我却对陆公子起了歹念,实在罪该万死。”
季知遥笑了一声,又躺了回去,附和地“嗯”了一声,淡淡道:“确实该死。”
俞元垂头又道:“俞元任凭陆公子发落,陆公子要打要骂,即便让我滚,我也照做。”
季知遥偏头,微微下低,隔着眼布,也并未睁眼,却好似将目光落在了俞元身上一般,沉默一阵,好似在观察。
他缓缓道:“你不用滚。”
他抿嘴,轻轻哼笑一声,俯下身去,两指扣住俞元的下巴,让此人抬头看向他。
季知遥唇角一勾,压低声音,一字一顿道:“俞少侠,我们打个赌吧。”
“从明日开始,”他手一松,食指沿着俞元的脸颊缓缓下移,划过突出的喉结、规整的衣领,最后停在了腰带处,“你身下这根东西无论有多难受,都不能去管它。如此三日。”
他听着俞元骤然加重的呼吸,起身仰头笑道:“你若是坚持下来了,我就跟你上床。若是没坚持下来,就滚。”
俞元听得一愣,半晌没出声。
季知遥歪头一笑:“怎么样,赌不赌?”
俞元咽了口水,结巴道:“可、可是,我、你……陆公子,你、你不喜欢我吧……”
季知遥好笑道:“俞元,你有时候真的很幼稚。”
他起身向屋里走去,头也不回道:“不想赌你走就是了。”
俞元忙得站起来,急道:“……我赌!”
季知遥停下脚步,笑了一声,扭头道:“不要作弊,也不要搞小动作。”
说罢,他转身进屋,最后又丢了一句:“我都知道的。”
俞元浑身一震,双眼睁大,眼神却羞得不敢去看季知遥。
摊开说之后,俞元的视线便越发灼热起来。
他不再因为害怕被发现而不敢看季知遥,目光几乎每时每刻都放在了季知遥的身上。
那股视线有着少年人的莽撞与热切,掺杂着最原始的欲望,却并不具有侵略性,没有让季知遥感到冒犯。
,“季知遥”不死,那些指着候鹿山庄的矛头就一直在,只有他死了,那些人没了可以针对的东西,只能暂且作罢。
再至于其他的,季知遥暂且想不出来,他多少能猜到与莲花门的“药人”之事有关,但是了解到的事情太少,不够拼凑。
季知遥抬眼,望向韩修,见他神色犹豫,便直回道:“子骞不易抽身,并未告诉我太多。你呢?你又要瞒我多久?”
韩修闭上眼,颤抖地呼出一口气,而后才缓缓睁眼,轻声道:“等你回去休息一阵,我就把知道的都告诉你,好不好?”
他顿了顿,凑近去握上季知遥的手,讨好地捏了捏指缝的软肉,却忽然又被抽走。
季知遥重新闭上眼,淡淡道:“我这两年已经休息够了。”
韩修闻言一顿,倏地又将季知遥的手拽过来,报复性地抓着,十指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