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捧着断袍失力,一下扑倒在地,随后嚎啕大哭了起来,这凄厉绝望哭声让人忍不住心生恻隐。
但段渊只觉得烦,转身便要走,可不过片刻,他便听到一个稀碎的小跑声,伴有女子呼喊:“苏公子,苏公子啊,您去哪了呀。”
段渊听那女子的声音近了,又远了,好奇完全没有要向这边来的意思,他回头看了一眼哭的伤心的男人,有些疑惑,那个女子听不到这里有一个大男人在哭吗?不来看看?
很快,脚步声不见了,那声音断的突然,像是骤然停下,再半点声息都没有了。
他觉得有些不对,思及这里地处靠魔教,他不得不谨慎起来,拿了两块灵石。
待灵石都化作了尘粉从指尖滑落,他感受到体内有了一丝灵力,心中也有了一些底气,步上声音消失的反向。
那鬼哭狼嚎的男子此时一抬头,看到段渊走了,连滚带爬地追了上来:“仙人!”
段渊正想布下结界将那人挡在那里,却不想一回头便看到水中爬起一个墨黑透血色的东西,“啪”的一声将那个男人黏住,紧接着便往水里拖。
男人的酒那一瞬间醒了,惊恐万分,双手死死扣着地面,又向段渊哀求:“仙人,仙人!救我,救我啊!”
段渊觉得那个东西有些熟悉,可能来自泛叶宫,他没有轻举妄动,如果这真的是泛叶宫的,这里定有泛叶宫的人。
男人的十指在地上磨出一条条血痕,看着段渊的眼神越发的绝望,原以为自己将命归于此,怀中却突然爆出蓝色灵光。
他还未明白这是什么,就见那个谪
仙般的青色人影翩然跃近,晃眼间便已至身前,他只来得及看见月辉下飞扬而起的青丝。
下一瞬,仙人便踩在了他的背上,轻飘飘的……
不知是死生走了一遭的惊恐不定还是那一眼的惊艳,心跳久久不能平息。
还不等他回味,那背上的人又是一跃,他连忙翻身去看,便见仙人赤脚踩在了一片荷叶上,青荷微斜,将那还未来得及退回去的怪东西一把抓住,连根拔起。
随着仙人一句:“魂崩。”黑色的似雾似泥的东西顺着仙人的手将拔出来的东西吞了个干净。
段渊随手从旁边抓了一片叶子擦了擦手,然后就着荷叶蹲了下来,离那个男人远远的,道:“你怀里的是什么?”
怀里的?那男人虽然被吓醒了酒,但脑袋反应还是慢了半拍,愣了好一会,才猛地低头看向自己怀里还在发光的东西。
他将那东西从怀里取出,是一柄没有开刃的小剑,只一指长短,瞧着像是木头做的。
那男人眼睛一亮,兴奋道:“是,是仙人给我的。”
仙人?段渊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楚宁,但是这里本就不是什么完全由凡人聚集的地方,他问:“那仙人是谁?可还在这里?”
男人抬头看着他,道:“是前几日来的仙宗弟子,他们已经走了。”
“可是上清山?”
“是,是!”男人连忙点头,眼中满是仰慕向往。
段渊拧眉:“他们走了?最后留下的那个也走了吗?”
“是,都走了。”
段渊有些失落,但这毕竟已经是意料之中的,他看着那把小剑,问道:“他们为何给你这个?”
说起这个,那个男人眼神便黯淡了起来,他捧着那把小剑,慢慢说道:“我是赫兰城主长子,叫苏恭,我自幼便能接触到诸多修士,有心想入道,可每一个看过我的仙人都道我没有灵根,劝我早些放弃好好做个凡人,我本也已经死了心,但我有一个弟弟,于我十岁时便去了仙门修行,我心又起不甘,可……”
段渊有些不耐,他不想听这人讲这些废话,便打断他道:“这与那些上清山的人有何干系?”
苏恭愣了愣,低下头,继续说道:“这里靠近魔教泛叶宫,一般仙门的人不会来,我也被父亲禁止离开赫兰城,能接触到的仙师除了我弟弟,便再无其他,所以前些日子上清山的弟子路经此地,又留宿了两三日,我便忍不住向他求助,望他们能引我入道。”
“……他们也道你没有灵根?”段渊说,见那人哭丧着脸,他不由想起了自己黎号族同样没有灵根的孩子,他们有些能释怀,有些也因此有了执念,走向歧途的也不少,实在令人惋惜,后他向娘亲表达过自己不愿修行的想法,被那些有执念的孩子知道了,还受过一些欺凌,觉他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与弟弟一母所出,为何命运却天差地别?”苏恭想不明白,心中苦怨不堪。
段渊看着他,人不能感同身受,他也无法理解他们这般拼命地想要做一个修士是为了什么,只能冷眼看着他陷入自己的愁苦,没有去催促。
好半晌,苏恭抬头问段渊:“仙人,我当真没有仙根吗?”
段渊头一次被人喊作仙人,前两回,只当他醉酒意识不清,这一回却真真切切地喊的自己,他忍不住好笑,没有把一个被告知了多次的事实再次道出来,反而是问他:“你为何想修仙呢?做一个凡人有什么不好?”
男人立刻开口:“修仙能做凡人做不了的,能与天地同寿,上天入地,起死回生。”
段渊无声地笑了起来,他跳下荷叶,来到苏恭身边,将他手中的小剑拿了过来,感受了一番,果然是楚宁的气息,他把玩着小木剑,这玩意没什么用,上面的灵力能至多养身,他说道:“错了,你说的这些,修士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