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那个黑雾又用那嘶哑的声音开口说话了:“人类,你身上有我老友的气息。”
段渊看向那团黑雾,虽然他下意识认为这是妖兽,但眼下除了一团散发着妖气的灵力外什么都看不出来,他谨慎地问道:“你是什么?”
那黑雾无法靠近段渊,只得围着段渊转了一圈,片刻道:“你们不是刀宗的人,是窃刀者?”
段渊一愣,窃盗者好像说不上,但他们的确是为刀而来,至少自己是,可目前为止,他们都只是复制了一些刀器而已,并没有打算拿走任何一柄刀。
他没有回答,无声地再次启动转移灵阵。
哪知那黑雾突然说道:“窃刀者,我方才看到你想推开那扇门,为何放弃?”
段渊一把抓住姜林的领子,金丝又去勾住殷千星,灵阵光芒大振,他看到黑雾好似察觉到了他的动作,不顾他身上拿到屏障扑了过来。
“哎!别走啊!”
眼前一花,随后世界便亮了起来,轻风拂过,段渊松开了殷千星,然后甩开姜林。
他们离开了藏刀阁,来到了事先准备好的另一个转移阵上。
姜林躺在地上,望着天空一动不动,殷千星看了看他,然后走到段渊身边,说道:“我们现在回去吗?”
“回去哪?”段渊面沉如水,他望着姜林,怒气已经平息,他问姜林:“姜林,你做这些,是为了黎族的神器传承吗?”
“……”姜林没有起来,而是测过身看他,许久,他才恍然说道:“你的灵丹已经碎了。”
“所以呢?”
那颗可以主动与神器对话的灵丹已经被他的父亲亲手捏碎了,现在他的心法平平无奇,纵使他记得自己在黎族修行的心法,没了祭祀礼时获得的灵力引导,他便不可能重新学会那套心法。
他也不可能以现在的能力去理解神器,只有那道引导化作的守护还证明着他与黎族的联系。
姜林坐起来,他揪了一根杂草,捏着草梗转了转:“这样的话可就没人能用得了那件神器了。”
段渊对他没了好脾气:“关我什么事,你少再拿我做实验。”
姜林毫不在意段渊的态度,问道:“九渊,你对你们族的神器了解多少?”
“不知道!不了解!”
姜林望着天空,手中的笔笔尖还沾着一抹乳白色的灵力,他在空中画了一个小人,小人只有巴掌大,他伸出接住成型的小人,忽然问:“如果你知道那件神器可以逆转时空,你会怎么做?”
“……”段渊一愣,他看向姜林,眼中惊疑不定:“逆转时空?”
“你连这个也不知道啊。”姜林笑了起来,他伸着手,小人在他手心站了起来,他又在小人身后画了一个圈,圈化作了一面镜子,他说道:“你对你们族人的死真是一无所知啊。”
“……”段渊心一颤:“你什么意思?”
小人抱住了镜子,坐在了姜林手心,姜林将镜子从小人怀里扯出来,放在了小人身后,他松开手,那镜子便如背光一般悬在了小人背后,而后小人化作一只飞鸟。
姜林说道:“黎一族的先祖为妖,名禺,能以身化域,出入三界无阻,身死血水为泊,双目为镜,藏与血泊之下,为指引后人。”
“禺神……”段渊张了张嘴,才恍然想起在黎族时祭拜的神明,正是名为禺的巨鸟。
这也是他为什么不相信他们所信仰的是真神,因为禺死了,所以他们信仰的神从来不回应他们。
但是他分明记得族里前辈说的那件神器是飞升先人留下的,怎么会是妖的眼睛所化呢,他们信仰的神是妖?
妖怎么可能是人类的先祖?
姜林说道:“人为利益所驱使,殷非更是如此,你生在黎族,无人告知,你便什么都不知晓,所以你不知多少人对你们虎视眈眈,不知黎族本是固若金汤,不知你的出生就是一个错。”
段渊一愣:“……你是什么意思?”
“你的母亲未曾斩断你与黎族的联系,又抱着侥幸心理让你成为黎族人,但你是殷非的儿子,所以一旦有人将你们的下落告知了殷非,你就成了黎族被攻破的关键。”
“殷非要那件神器,但只有黎族人能使用,他屠尽黎族是因为有你就够了,他留下你的母亲,是因为他需要你的母亲将你留在泛叶宫。”
“……”段渊脸上血色尽退,他站在那儿一
动也不动,像一块木头,失去了声音,失去了感知,只有姜林的声音回荡在耳边,每一个字都砸得他头晕目眩。
“你知道殷非为什么会毁了你的灵丹吗?”
“……”段渊呆愣地看着,张了张嘴,却哑了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为什么?
“因为你的母亲怕你真的能够使用神器,虽然现在看来你并不知道怎么用,但如果你的灵丹破碎,重修别的心法,便可以彻底断绝你的可能。”
姜林轻笑一声,然后盯着段渊,一字一句说无情地道:“是你的母亲,唆使殷非毁了你的灵丹。”
段渊如五雷击顶,浑身都麻木了起来,他感到喉咙发干发涩,好似前不久喝的那杯茶返了上来,令他作呕,他嘴唇微微颤唞:“我不信!”
“你当然可以不信,你是唯一的黎族人了。”姜林站起来,走到他的身边,附在他的耳边,道:“你的母亲让你杀了她,除却摆脱痛苦之外,便是让你成为唯一的黎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