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回道:“不怕!”
一个士兵骂了一声,说:“咱们这么多人,一身正气,怕他个不要脸的占家鬼!”
“好,不怕就对了,诸位郎君,拿好兵器,我们可以散开了,我们在灵堂见。这宅子里既然有人能降灵,那就抓住他,我倒要看看他的本事,我要看看他是真有本事,还是在装神弄鬼。谁抓住了他,有赏,赏三两金子!”
众人齐道:“是!!”随后分散开,去捉藏在宅子深处的人了。
侍从跟在荀靖之身后,一起向宅子深处走。
荀靖之对他说:“想要金子吗,去吧。”
侍从说:“我跟着您。”
“你去吧,我不会离你远了,我会照顾好自己。你只跟着我,是浪费了你的身手。宅子里既然都是活人,怕什么。”
侍从说:“不了吧?”
“去吧。我也不去远处,我也去后面,你一抬眼就能看见我。四周都是披甲带刀的士兵,进了宅子,我们是并肩作战的兄弟。”
侍从有些心动,对啊,四周都是他们的人,他说:“谢谢郡王,那三两金子,您给我留着!”说完拔出刀,和其他士兵一般,往前跑了——他也想抓住这宅子里装神弄鬼的人,和尸群相处太久了,他怀念捕捉活人时的感受。
就像荀靖之说的,四周都是披甲带刀的士兵,都是他的兄弟,他怕什么?怕一个子虚乌有的鬼吗!
侍从往前走,看见了宅子里的人,他们打扮得像神仙壁画上的人物似的,头上戴着金钗。侍从想起来宅子主人的女儿说的“没有神仙”,一把扭住了一个装神弄鬼的人。
那人在他手里挣扎,大骂:“老爷会劈死你的,老爷会劈死你的!”
前面突然有士兵大喊了一声:“有狂尸!”
有狂尸??侍从将抓住的人的手拧在他背后,踹了他一脚让他闭嘴,问他:“你们这宅子怎么回事?!”
那人说:“我们老爷在呢!不听话的,都变狂尸,都变啦!但我们不会被狂尸咬。你快放了我吧!”
“放屁,你们老爷死了,大门前面还挂着白幡呢!灵堂在前面。”
“我们老爷是神仙,你不知道,我们能看见老爷,他是城隍了,我家里有三百个骷髅走路,老鼠在老爷的灵堂里娶新妇。你看、你看,灯笼到处飘呢!”被侍从拧住的人直勾勾地看着天,似乎真的看到了飘浮的灯笼,他吐了侍从一脸口水,说:“你是傻子,你看不见,你放了我跪下,否则你就会变狂尸。”
侍从扯下他的衣服,捆了他的手,把他扔在了原地。
那被他捆住的人喊:“你看不见吗!你看不见吗?灯笼上写着‘奠’字,那么大的字你看不见吗!你要死了。”
天上哪有灯笼飘。有吗?侍从回首找了一团布,塞上了那个人的嘴,嫌他聒噪。这宅子里的人怎么疯疯癫癫的。
家仆或者家中的大小主人,在屋子里逃窜,有士兵生了气,大喊:“别跑了,我们不是贼,是官兵,你们站定了,老实交代怎么回事!!你们主事的人是谁?!!你们在藏什么!”
就在这时,侍从真的看见了狂尸……在地上爬。
瘦弱如饿鬼。
这宅子好古怪,真的有狂尸?!!他立刻望向四周,寻找荀靖之,怕他的郡王出事。
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狂尸半爬半跑进了一间屋子,屋中的人尖叫起来。侍从没看见荀靖之,猜测他或许在屋子里,提刀向着屋子里走去。屋门大开,竹帘半卷,一个披着锦袍的人躲在竹帘后的床底下,落到屋中的夕阳亮得刺眼,如同在地上涂了一层金粉,她那绣着百蝶的锦袍在光里显得无比华丽。
狂尸踩住了她的衣角,衣袍的主人吓得在床下哭叫。
侍从举刀去砍狂尸的脖子,血喷到了锦袍上。
也有血喷到了他的身后——
他转过头,发现荀靖之在他身后,手里拿着剑。
荀靖之杀了忽然出现在他身后的一只狂尸。
金光落了一地,荀靖之就站在光里,如同被涂上了金粉。他手里的杀生剑,剑端正在滴血。
床底下的人钻了出来,原来床下不只有一个披锦袍的女人,还有一个做道士打扮的男人,荀靖之反应极快,推了一下竹帘,走过去踩住了那个道士的袍子,那道士忽然跳了起来,将藏在手里的土灰洒在了荀靖之的脸上,下一刻抱住了荀靖之的腰,想要把他摔在地上。
荀靖之被道士抱住,也反手抱住他,还没等那道士反应过来,荀靖之已经拽着他躺到了地上,猛一翻身,用肩压住了那道士的脖颈。那道士吃痛惨叫了一声。荀靖之下手一气呵成,压住那道士时丝毫没有留情,那道士的锁骨似乎被荀靖之压断了。
侍从一脚踩住了道士的脑袋。
荀靖之站了起来。
侍从对着道士骂道:“你狗胆子真不小啊。”
那道士在地上喘息,喘息间盯着荀靖之,脸色越来越古怪,他忽然露出恐惧的神色,对侍从说:“他不是人、他不是人!他不是活人!”
侍从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或许因为那道士恐惧的表情太真实,他听了那道士的话,竟然也看向了荀靖之。不是人……吗?
荀靖之站在原地平复呼吸,被侍从看着,隔了片刻,开口对他说:“前天你摔了一跤,摔到了枯草丛里,身后沾了一堆鬼针草,你自己看不见,是我告诉你的。我不是鬼,是荀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