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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以至于只是近距离的呼吸都弥漫着蜜糖醇香的味道。

阮识眨了眨眼,视线对着夏寻的脸看了一会,又主动凑上去吻住他的嘴唇,伸出舌尖在唇瓣上舔了一下,然后像初次接吻的害羞男生,重重地压了回去。

只是浅尝辄止。

像是在最珍贵的蛋糕上伸出指尖挖出一点点奶油,小心品尝。

阮识的脸上起了红晕,临走之前他戳了一下夏寻的小酒窝,孩子气的恶作剧了一下,“你等我。”

夏寻笑,“好。”

阮菁靠在病床上,癌症把她折磨得瘦骨嶙峋,昔日引以为傲的美貌早已不复存在,后期接受的化疗让她痛不欲生,最不能接受的,则是那大把大把掉落的头发。

阮识进去的时候她正在发呆,脸颊上突出的颧骨使得人看起来更消瘦,面色是比苍白更加难看的菜色,透着不正常的黄,嘴唇干裂,病号服穿在她身上像是大了一号。

最近她常常想起过去,每次阮识来都要拉着他的手说小时候的故事,而后慈爱的摸着阮识的脸,问他最近怎么样。

阮菁的胃口不太好,看见阮识进来,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伸出手唤着他过去。

阮识坐在她床边,倒了一点热水沾在棉签上,湿润着起皮糙裂的唇瓣。

阮菁的目光一直在阮识脸上,瞳孔有些涣散聚不了焦,她透过阮识看向很远的地方,良久才哑着嗓子说了句,“你和你爸爸长得一点都不像。”

不仅阮识不像夏永昆,夏寻也不像。

他们挑选了父母身上最好的优点,然后在漫长成长的岁月里逐渐有了自己的模样,渐渐脱离原生家庭的样貌和习性。

说完她小心翼翼的从枕头底下拿出一张照片,神情呆滞地用脸去蹭着照片上的人。

那是一张已经泛黄显旧的照片,背景是在一座偏远的大山下,风扬起阮菁红色的衣裙,她笑得美艳洋溢,亲密的靠在年轻男人的怀里。

“这里那时候已经有你了。”阮菁笑着将照片拿下来,手指指着照片上自己的肚子,“好小啊,才一个多月,你爸爸知道之后高兴的不得了。”

然后脸色突然变了,眼底涌上哀伤,嘴唇颤抖,“结果…结果他一转眼就和别的女人结婚。”

阮菁的记忆逐层而上,拼起脑子里支离破碎的片段,揭发她在阮识面前已经说了不下百次的前尘往事。

她把照片捂在胸口,一会笑一会哭,眼底说不上是憎恨还是悲伤,有些虚弱地说道,“那个女人,一看就是富家千金。当时你都四岁了,我远远地在那座豪宅门口看过她一眼,多高贵啊,她就那样挽着你爸爸的手,正大光明的去参加各种聚会。”

阮识默不作声,动作轻柔的替她拉上被子,坐在那里继续静静地聆听。

内容不外乎是夏永昆怎样瞒着阮菁在外结婚,又怎样瞒着妻子在外养着初恋和自己的大儿子。

“他说只要他有了钱,就可以给我们母子过更好的生活,所以后来他说了那个要求,我就…”阮菁情绪忽然激动了起来,想起来身子都抑制不住地发抖,“我不该害她的,报应,报应来了…”

阮菁发了疯地抓住阮识的两只手臂,眼神直愣凶狠地像是地狱来的恶鬼,披头散发把指甲都陷进了阮识的皮肤里,“夏寻就是报应,他用你来报复我,是我…是我…”

阮识顾不得身体上的疼痛,他把阮菁抱在怀里,轻轻顺着她的背。

屋外的太阳隐藏在绿叶的树缝里,风力渐渐吹大,吹散几缕阳光,叶子呼啦啦地拍打在透明玻璃窗上,窣窣的声响绕过耳边。

阮识轻声哄着,耳旁的哭泣声渐渐小了下去。他抱着阮菁羸弱的身子,掩盖心中升起的浓重情绪,“妈,已经没事了。”

阮菁的病治不好了,这是阮识一直都知道的。即使霍桐和夏寻为自己找来了最好的医生,结果也是一样的。

他坐在床边看着阮菁熟睡的容颜,拿过她手上的照片又重新塞回枕头下。

面前的女人形如枯槁,脸上找不出一丝生气。

阮识的心脏被压得下沉,埋入表面平静背里却泛起汹涌的湖底,水流的漩涡将他裹在中间,不断旋转不断窒息,空空的一块被浸入得满满当当,一张嘴就要吐出咕嘟咕嘟的泡泡来,说不上一句完整的话。

他走过去趴在病房的窗边,转头望向不远处停留的黑色轿车。

就是此刻,他很想夏寻。

手机只是响了一声就被接通,夏寻打开车门站在外面,阳光肆意冲撞着他的身影,脸庞笼罩在阴影里,他看着阮识伸在窗外的半边身子,担心道,“往里退,小心掉下来。”

“不会。”阮识站在九楼,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纸风车,中间用了一根干净的竹筷子保持平衡,让他拿起的时候能被风吹动,“你看见我手上的东西了吗?”

“看不清。”夏寻说,“是什么?”

阮识把拿着风车的那只手又往前伸出去了点,白色的纸质风车没有小摊上卖的那么五颜六色惹人眼球,但在树影绿叶的衬托下,它慢慢地开始转动翅膀,微弱地挥舞易折的扇叶,像是春天里闪光的起舞精灵。

阮识拿着风车靠近嘴边,对着它呼出了一口气,让风车有那么一秒飞快地运速,“是风车。”

“小时候有一次我迷路了,找不到我妈,就蹲在原地哭。”说着他轻笑了声,像是想到了什么趣事,“那是一个满墙都开满蔷薇花的地方。”

“一个小馋猫给我的。”

夏寻抬着头,随着阮识的话往下说,嘴角扬起了浅浅的弧度,“然后呢?”

“然后…”阮识顿了顿,将手里贴得离耳朵更近,“那个小骗子从棕色的栅栏木门里用手中的风车换走了我口袋里所有的糖。”

“他说,只要对着风车吹一口气,心里想的愿望都会实现。”

那个时候阮识许的是什么愿望呢,好像是希望能见到爸爸,然后爸爸、妈妈和自己,永远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不过就是因为难以实现那才叫愿望。

那天阮菁带着他偷偷来到那座豪宅,站在侧门的时候阮菁捂着脸哭得很厉害,阮识不知道为什么。

他跟不上阮菁走快的步伐,便落在了后面。

他一边哭一边找妈妈,最后累了才在墙边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着,偷偷抹眼泪。

从缝隙里深处的一只小胖手就拿着那盏风车,奶声奶气地说,“哥哥,给你,别哭了喔。”

“你呼呼~呼呼完愿望就实现了~”

然后脑袋卡在两道栅栏中间,天真烂漫得露出嘴角边的小酒窝,馋兮兮地盯着阮识的口袋,“哥哥,风车给你,糖糖给我。”

夏寻像是被挑起久远的记忆,站在茂盛的绿树下享过清风拂动,他摸了摸口袋里的一颗奶糖,黑黝黝的眼睛里闪烁着细碎光点,他对阮识说,“哥,那你现在对风车许个愿,说不定就实现了。”

阮识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指尖拨弄了一下风车的尾巴,将夏寻的身影放置在两片扇叶中间,吹了口气让它轻轻转动了下。

“实现了。”

六月末的时候,阮菁病重了。

躺在床上呼吸的没有起伏,她近半个月连流食都只是吃了一点点,勉强延续着最后一口气。

阮识每天早下班陪在阮菁的病床前,静静地。他话不多,陪伴的时候大多是替阮菁擦干净脸,然后握着她的手在旁边坐着。

阮菁的体重一天比一天轻,手臂上的皮肤干枯消瘦,青筋顺着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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