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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着阮识胸前的衣服,用一双不算大的眼诉说着自己的委屈之情。
夏寻指尖轻轻弹了一下蛋黄的耳朵,又蹲下去挠着蛋白的下巴,笑着对阮识说,“我还是比较喜欢它,特别像你。”
两人回家的时候就已经很晚了,再加上清理战场,时针都走向了半夜。
因着在夏寻的公寓里睡了一觉,阮识现在已经不怎么困了,他和夏寻躺在沙发上,对面的电视机闪着微弱的光芒,一点一点照在两人的身上。
浓墨涂抹的天际没有一颗星星,耳边除了电视里的说话声,就只有窗外的微风拂动带出的声响,偶尔在对面楼传来几声犬吠,夜晚寂静。
这不是在夏宅的时候,一分一秒都像是偷来的,忙着上床忙着入睡,他们似乎从来没有好好说过一句话。
阮识盯着屏幕上的动物世界看得出神,夏寻揽着他的腰将下巴搭在他的肩上,顺着阮识的目光看着屏幕里两只正在喝水的大象,长鼻子一甩一甩的,阮识眼角沾染了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笑意。
夏寻捏着他的腰让他回过神,阮识转过头看他,清澈的眼眸里透着疑惑。
“大象比我好看?”夏寻问他。
阮识愣了愣,随后摇摇头,但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轻轻勾起了嘴角,“你跟它比?”
这应该是夏寻认识阮识这么久以来做什么。”
姚洲刚折了一枝玫瑰递给阮识,花瓣开得饱满,一捏还有枚色的汁水溢出,阮识将鼻尖凑近闻了闻,清甜暗香的花味儿顺着他的神经飘进了心里,面上不由露出一丝笑容来,在月光的测泻下明亮了眼,增得他的面容魅了起来,用漂亮形容确实不为过。
夏寻指尖轻轻敲打着窗沿,视线一直追随着阮识,听闻钟沐岩的问话反而笑了出来,转身正对着他说,“舅舅,杀人犯法。我可不想当杀人犯。”
“又不需要你动手。”
夏寻漆黑的眼眸在深夜里愈发变得明亮,他拿过钟沐岩桌上的文件看了看,“反正不需要,就让她一直坐牢就行。”
“为什么?”钟沐岩对他这个举动反而很有兴趣,“阮菁一死,你和你哥哥不就能在一起了?她要是还活着,早晚都会出来。”
“我不会让她出来。”夏寻的眼神突发变得阴鸷,提到阮菁就像是拔了他的逆鳞,“出来也是要阮识养,徒增负担。就让她在牢里为我妈赎罪,还能被养到老。”
“怎么算,都是她划算。”
夏寻捏着手上的资料又踱步走到了窗前,正好对上阮识从下而上的视线,目光交汇时阮识举起了手上的玫瑰,因着角度和距离,看起来像是阮识在像他求婚一样。
夏寻心中一动,透过那支玫瑰寻找阮识模糊的脸,微微张唇开口道。
“不能杀她,阮识会恨我的。”
“他要是知道你冤枉他妈,照样恨你。”钟沐岩当头一棍,倒是惹得夏寻心中烦乱,他把资料赛到钟沐岩身上,眉眼稍稍上挑,对着他最亲爱的舅舅说。
“那就说是你干的。”
阮识带着摘下的玫瑰对夏寻挥挥手,花瓣随着风抖落,掉在绿色的草面上,钟沐岩留着他们在这住了一晚。
玫瑰花放在床头。
等到第二天早上醒来,已经失去了水分,变得干枯瘪巴,一夜之间失去了精华,失去了生机。
阮识在接到警察打来的电话时正在做解剖实验,刀子没拿稳差点割到了自己的手,跌跌撞撞跑出教学楼的时候碰巧遇见了霍桐。
对方看见他煞白的脸色不放心,跟着他一起去了警察局。
收到的电话说,阮菁昨晚在牢里刺伤了别的犯人,现在对方大出血正在医院抢救。并且尖锐的木质筷子被其他同屋犯人指证一直藏在阮菁的枕头底下。
但不论对方是生是死,阮菁现在的罪行都是逃不掉的,再结合已有的十年有期徒刑,或许会合并执行。
这辈子都得待在牢里。
阮识匆匆忙忙赶过去,却是连阮菁的面都没见到。
最近明明表现积极,甚至一直在为减刑的事做准备,怎么可能突然去私藏凶器再刺伤别人。阮识脸色苍白的坐在警局的椅子上,脑子里嗡嗡得全是刚才警察和他说的话。
霍桐陪着他,递过去一瓶水,“阮识,你还好吗?”
阮识愣在那儿,半晌才缓过神来接过那瓶水,睫毛投下的阴影显得他脆弱不堪,嗓子艰涩地连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如果你想见你妈妈,我可以帮你。”
阮识黯淡的眼神在听到霍桐这句话时似乎找回点生气,但他还是摇了摇头婉拒道,“学长,不麻烦你了。”
“别和我客气了。”霍桐拍拍他的肩,从兜里拿出手机走到门外,在拨通电话时对坐在椅子上的阮识打了个口型,“等我一下。”
不知道霍桐用了什么办法,大约过了一刻钟,阮识就收到通知可以去见他妈了。但在这之前,警察跟他说的是罪犯家属不可以会见嫌疑人,只有代理律师可以。
会见室里很昏暗,狱警挺直身姿在角落里站着,让人无法忽视。
这种特殊会见还是霍桐帮他争取来的,临走之前在门口和他说,“只有十分钟。”
“够了。”阮识的情绪渐渐平稳下来,在对上霍桐的目光时轻声开口,“谢谢学长。”
会见室四四方方的一间,头顶悬挂的淡黄色灯光只够照出人脸的轮廓,周围散发的温度低得使人忍不住打寒颤。
阮菁坐在对面,发丝凌乱的落在肩上,衣袖和肩膀残留干涸的血迹,她的脸上没有表情,在神志恍惚的阶段看到阮识时,身子摇摇欲坠的哀嚎着。
“没有!那都是假的!栽赃陷害的!”
“阮识,你要信妈妈。妈妈没有做,妈妈没有……”
阮识哑着嗓子,想要触碰却又收回手,狱警在旁边看管警告,他只能先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弄清楚,“医院的那个人,怎么回事?”
阮菁思维混乱,好半天才将事情的经过说清楚。
事情本来很简单,只是同一个狱房的犯人起了争执,阮菁早年没受过苦,三两下就被人扯着头发拖行在地上,在反抗的时候不知道谁往她手里塞了那根削尖的筷子,她在大脑不做主没有看清的时候就往人身上扎了过去,当场大出血。
最重要的是,所有人的口供都一口咬定那根武器是阮菁留下的,就藏在她的枕头底下。
十分钟很快就要过去,阮识大致了解了前因后果,在狱警打开那扇门前,阮菁突然喊住了他。
昏暗灯光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折射成了一条银河光线,阮菁带着血点的脸藏在晦暗不明的情绪中,她几乎是有点疯魔地发出笑声,指着阮识裸露在外的脖子,指甲发出骇人的光,“你和夏寻在一起,是不是?”
阮识站在原地僵着身子,看似在听阮菁说话,实际上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他的脸色过于苍白,霍桐在门口等他的时候听见里面歇斯底里传出的尖叫声。
他扶住阮识快要倒塌的身子,不费什么力气就把他带到自己的车里,阮识坐在副驾驶,在霍桐倾身为他系上安全带的时候阻止进一步的接触,他从车窗外看到那个正站在大树底下的人,虚弱的从胸腔里发出声音,“学长,我弟弟来接我了。”
霍桐停下了准备扣上安全带的动作,转过头顺着阮识的视线看去。
他们现在的姿势在外人看来是暧昧的,夏寻站在那里不动,似乎只是在观戏。他隐忍的拳头和情绪统统埋在被树荫遮挡住的影子里,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