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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对于颜汀来说,他会重生,完全是个意外。

自十八岁时父母去世之后,他放下了学业,直接接管公司。

年轻,没有经验,家中只剩他和一个病弱的弟弟,失去了颜新辉和方之早的庇护,公司多少人虎视眈眈,想着要将颜氏改名。

以往他不屑一顾的心计和权谋,到最后还是全部用上,否则他护不住这个家,也对不起爸妈和颜灿。

会议刚刚结束,颜汀脱下身上的黑色大衣,身旁的曾卉赶忙接过,小跑着跟上。

办公桌上的手机响起,颜汀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笑着接通。

曾卉帮忙挂好衣服,规规矩矩站在颜汀的右侧。她小心地盯着自家老板的脸,发现颜汀打电话时清冽的眉眼一瞬间舒展开来,想来是那位身体不好,从未在大众面前露过面的颜家小少爷才能让自家老板如此。

颜汀的语气极其温柔,温声道:“对,今天我要晚点回去。”

“你在家乖一点,记得吃药,早点睡觉。”

电话挂断,颜汀又恢复原来严肃的神情,他低着头翻查文件,问曾卉:“都订好了吧?”

“是的。”曾卉说,“很清静,不会吵闹。”

颜汀点点头,示意她可以出去了。

办公室的门被带上,颜汀揉了揉有些疲惫的眉心,刚想靠着歇一会,就听到手机微信跟催命符似的响了起来。

全是宋声扬发来的。

【汀宝,别忘了今晚的约会哦,爱你??】

【汀宝,我们晚上去哪里吃饭?】

【汀宝,真的不去酒吧嗨一嗨吗?人家刚刚回国耶??】

颜汀看着宋声扬发来的信息,咬着牙懒得再看,直接把手机反扣在桌上,已读不回。

曾卉订的是一家坐落在富饶街区最北边的日料店,门口的装饰简洁典雅,颜汀停好车还没两秒,就听见从街尾传来的跑车轰鸣声。

一辆橙色的兰博基尼停在颜汀面前,显然车的主人和这辆车一样骚包。只见驾驶室的门拉开,从里面出来一头红发的青年,身上的黑色皮衣半落在肩部,里头的白色衬衫几乎是半敞,脖颈上的银色项链刚好贴在若隐若现的胸肌中间。

颜汀拔腿就想跑,却直接被宋声扬的一声“汀宝”外加大大的熊抱给钉在原地,他用衣服挡着脸,生怕被人看见。

“宋声扬,赶紧给我放手。”

“真是的。”宋声扬被扒开,语气幽怨,转头对着兰博基尼的副驾驶喊道:“陶修,赶紧出来了。”

陶修和宋声扬完全是两个类型,他看起来更偏向颜汀这种,稳重自持。只是颜汀的稳重是后天磨练出来的,而陶修,是他们三个中间,从小就有这独一份气质的人。

宋声扬咋咋唬唬,等到了包间就更肆无忌惮地和颜汀打闹了。

陶修倒了一杯水,起身拉过宋声扬,坐在他的旁边问颜汀:“小灿最近身体还好吗?”

提到颜灿的身体,颜汀的心就像被人狠狠捏着,一团酸痛。他照顾颜灿这八年,总感觉照顾得越来越差,一点好转都不见。

家庭医生给的意见他都一一照做,却还是没有效果。颜灿整日待在家里,能活动的范围就只有三楼那一层,好在他这个弟弟性格乖巧,从不跟他抱怨。可每每等颜汀回家时,看见颜灿坐在窗边对着外面的世界出神时,颜汀才发觉他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小孩,怎么会不渴望外面的世界。

所以颜汀一直在想办法治好他的身体。

医生说不让他见风,不让他长时间走动,不要随便和陌生的事物接触,保持干燥整洁,尽量建造无菌的环境。

颜汀都做了,事无巨细。

结果就是,无效。

颜汀手里的水杯晃了一下,热水顺着杯沿烫到他的指尖,脸上的愁容消散不去,他叹了口气,然后皱着眉摇头,说:“不是很好。”

这下连宋声扬都不闹了,他拍了拍颜汀的肩以示安慰,“没事,咱兄弟都在呢。肯定是医生脑残,哥再给你多介绍几个有名的。肯定能治好颜灿!”

颜汀不敢恭维,宋声扬敢介绍,他不一定敢用。

这时身旁的陶修突然开口,他摘下鼻梁上的半黑框眼镜擦拭了一下,然后说:“我刚好想跟你说这件事,听说你又赶走了一个医生。”

颜汀放下杯子,不满道:“庸医。”

陶修被他这句“庸医”逗笑了,半框黑眼镜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遮住了大半张脸,“我这有一个医生,你可以找他试试。”说着他从旁边的外套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名片递给颜汀,很简单的印刷,上面只有名字和联系电话,“蒋昊霖,我妹的同学,很厉害的。”

“你妹的同学?”颜汀罕见地挑了下眉,接过名片,“年纪这么小,靠谱吗?”

陶修回到座位上,夹过面前的生鱼片放进嘴里,等咽下去了才说:“别看人年纪小,医术一等一的好。你原先那些医生看着倒是老成,治起病来一个比一个古板。”

颜汀不置可否,动作却是把名片收好。

饭间宋声扬闲不住嘴,一边吃一边倒苦水,诉说着这几年在国外的心酸。陶修抿着嘴笑,谁不知道宋声扬除了学习苦点,其他的还不是该花花该玩玩,也就听听图个乐子。

朋友回来了,颜汀找回久违的放松感。

而这种感觉,颜汀更多的时候,是在自己的亲生弟弟身上,才能汲取到。

一顿饭吃完,宋声扬才跟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拉住颜汀跟他说:“差点忘了!我妈让我跟你说,明天早上你抽个空,和她一起去礼佛。”

“礼佛?”颜汀正在穿衣的手顿了一下,疑惑道:“带我一起吗?”

“不是带你一起。”宋声扬纠正到,手指着陶修、颜汀、和自己,“是我们三个都要去。”

宋声扬的妈妈信佛,这个是他们都知道的事,但喊他们三个人一起去,倒是有点郑重的意味。

他们三个的母亲是至交好友,只是陶修的妈妈走得更早,在生完他妹妹之后就去世了。后来连方之早也出了意外,宋声扬的母亲就更心疼他们两个了。

但好在陶修还有父亲,可颜汀却是父母双亲都失去了。

在颜汀刚接手公司的时候,宋家和陶家几乎是不遗余力地帮助颜汀清扫障碍,以稳固他的地位。所以在颜汀心里,宋声扬的母亲几乎也算他半个母亲。

即使不信佛,但既然宋声扬的母亲开口了,颜汀还是同意了。

宋声扬喋喋不休,似乎也对母亲这次的礼佛有些疑惑:“听说我妈这次去的寺庙可神了,一个月只开一次门,压根就没有固定的时间,说是什么只接待有缘人。”说完又凑到颜汀和陶修的中间,神神秘秘的:“我还听说,他们那寺庙有个九千六百六十六层的阶梯,你要是有所求,就三步一叩头跪上去,保准灵。”

颜汀被挽着手臂,听完之后只是淡淡评价了一句:“迷信。”

入夜,近十点。

颜灿的房门紧闭,颜汀拧开门把手,放轻了脚步朝着床边走去。

床上的人早已睡着,背对着的床头柜上摆放着一个暖黄的小夜灯,朦胧地打在脸上,显出面部柔和的线条。

颜汀坐在床边,伸出手拨弄了一下颜灿额前的发丝,看着每天都要见到的弟弟,心里竟生出异样的满足感。

只是他在怪自己,没有养好颜灿。

侧躺着的那张脸太瘦了,颜汀的手覆在上面,指尖轻而易举就能摸到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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