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您的便吧,将军。”我平静地回答,“您不欠我什么的,我救您只是为了还您的情。”
“我欠你的!”将军对着我大叫,他的眼睛似乎湿润了,“要求我,让我放了你。只要你开口,我一定不会拒绝的。我没有权利拒绝你,只要你让我放了你……”
“那就侮辱了您,也侮辱了我自己!”我静默地回答说,“您知道我不会这么做的,如果换作是您,您也不会这么做的。”
将军颓然地低下头去,过了好半天才再次抬起头来,表情严肃地告诉我:“我绝不会把你交给姆拉克他们那群刽子手,中校,我要把您直接交给路易斯殿下。只有他才有权做这个决定,也只有他能够真正保障您的安全。而且,我真的很希望你能够见到他。我相信,如果你看见他,你也会像我一样热爱他的。在此之前,我只能请坎贝尔少校照顾你了。”
“别那么愁眉苦脸的,将军,我只是不愿请求你释放我,但我可没有保证不会逃跑哦。”我又喝了一大口酒,竭力想要把对前途的迷茫和对友人的思念都抛到一边,做出一副洒脱的样子安慰着将军。
“说真的,中校,如果你真的逃走了,我的心里会好过得多。”将军低声说着。
其实我们都知道,在坎贝尔少校尽职尽责的“贴身护卫”面前,我根本没有逃脱的机会。这句话原本就只是一句自欺欺人的幻想,唯一的作用就是让我们都觉得好过些。
这时候,门外传来一个讨厌的声音:“听说克劳福将军阁下已经醒了,我是特地来看望他的。”
这个声音轻佻造作,带着几分盛气凌人的高傲。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这应该是那个叫做奇利尔的中校的声音。他是姆拉克中将安插在克劳福将军军中的耳目。
“请您稍等,容我进去通传一声。”坎贝尔少校,将军的侍卫长,冷静地回答到。这个侍卫军官特意放大了嗓音,我知道这是在提醒我们做好准备。
没过多久,坎贝尔少校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刚要开口,将军冲着他摆了手说:“我们都知道了,让他进来吧。”而后指了指他房间一侧的小屋,抱歉地看了看我。我明白他的意思,闪身进入小屋,反手把门锁上,而后透过门板上的缝隙看着将军房间里的情形。
不一会,奇利尔中校走进了房门。他身体高大,可不知怎么的,总让人感觉非常猥琐。他漫不经心地冲着床上的将军行了军礼,而后用他经过了修饰的、浮夸的嗓音问候着:“啊哈,将军,看来您的伤势大好了。您现在看起来气色很不错……”
阴谋,以死为战
“知道我没死,你们都觉得很遗憾吧。”克劳福将军不客气地回敬道。即便是趴在病榻上,他的口气依然很强硬,完全不在乎奇利尔中校的无礼态度。
“瞧您说的,将军,怎么会呢?”奇利尔中校不请自便地寻了张舒适的椅子坐下,假惺惺地说道,“说实话,将军,姆拉克中将可一直很担心您,生怕您出了什么意外。这不,刚得到您康复的消息,中将就委托我来向阁下您问安了。”
“你已经看见我的境况了,去向姆拉克回报吧,就说我克劳福受不起这份好意。”克劳福将军厌恶地挥着手,驱逐着不受欢迎的恶客。
“何必这么着急呢,阁下?”奇利尔中校尴尬地笑笑,厚着脸皮继续没有离开,“现在的情况您也很清楚,我们刚刚遭受了暂时的……失利……”
“是失败!”将军粗鲁地打断中校的掩饰,“完全的失败!我们被堂堂正正地打败了,我一点也不觉得可耻。只有无能的人才会否认自己的失败。”
中校的脸红了红,好像愤怒地想要站起来,却又忍住坐回到座位上:“好吧,就像您说的,我们……我们失败了。您知道,国王陛下不会喜欢听到这个消息,中将阁下刚刚收到从皇都传来的消息,尊贵的陛下很生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一次远征的高级将领都很难避免受到严厉的惩罚,也包括您,阁下。恐怕这一次唯有断头台闪亮的刀锋才能平复陛下的怒火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姆拉克中将希望您能够暂时消除您对他的……偏见,他希望我能够代表他对您表示某种……某种稳固的友谊。这不仅仅是中将的意思,同样也是达伦第尔殿下,陛下最疼爱的次子对您的希望。”
听了中校的话,克劳福将军冷冷地哼了一声。
“达伦第尔殿下向您保证,将军,他会想尽一切方法平息陛下的怒火,维护您的地位和名誉。但是,您也知道,这次暂时的失利——啊,不,是失败——这次的失败是如此的严重,总要有些人会受到惩罚。如果那不是中将,不是您,那就应该是……别人。”
“别人?”克劳福将军低声沉吟着,颇让人玩味地重复着这两个字。
“对,别人。”中校有些不安地看了看克劳福将军的面色,见他没有太大的反应,于是大着胆子说了下去:“比如说——当然,这仅仅是比如——比如说,有没有这种可能,在温斯顿帝国内部,有那么一些人,他们很乐意看见姆拉克中将的失败,或者说,他们很乐意看见达伦第尔殿下的失败……您说,他们为什么会希望如此呢,将军?”
“这些卑鄙的事情,我不会知道,也不想知道。”将军没好气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