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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人们的祈愿可想而知有多么复杂,这种神明又会是怎样的缝合怪?

狭义的信仰污染,就是针对神明的。

假设神明真的存在,且不论它是否全知全能,至少它能听见信众的祈愿。但有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越是乐观积极、幸福满足的人,对神明的祈求就越少。

那么神明听见最多的祈求是什么?还有一个更深层的诘问,某个具体的人,为什么要期望从神明那里得到满足?

对世界的不满,可以成为改变现实的动力,但将之诉诸神明时,往往就包含着对现实的无奈、对他人的诅咒、对不劳而获的贪求、对逃脱罪责的渴望。

人们对神明的祈求,一定也包含很多美好的愿望,但神明所听到的,更多是污浊的欲望——这恰恰就是信奉者的声音。

若神明因信奉而存在,那么信奉所构建的神性,是否也充满的污浊?

有神学家专门为此打了个补丁,先定义了神性的至善,不证自明,然后给了这些污浊另一个去处,创设了另一个议题——撒旦的诞生。

神明是否因信奉而存在,这无法证明。但是祭司与信众,必然是因为信奉而存在的,不论是真新信奉还是假信奉,他们都可能面临信仰污染。

神是否会破防,不得而知,但祭司是人。祭司们在编写教义经典时,有意无意间还是留下了这样的痕迹,比如神发动了毁灭世界的大洪水。

人间遍地的罪恶,神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算了吧,累了,毁灭了吧!

毁灭世界,是人类所得想到的、最大的恶。就算人间有恶行,那些毁于洪水的花花草草,总不至于都有罪吧?

是什么原因导致了神决定毁灭世界、删号重练,人的罪恶能决定神的行为吗?信仰污染这个概念,至此已浮出水面、若隐若现。

约高乐无疑是信奉神明的,他是祭司的领袖、神学家、巅峰境界的大神术师。他提到这个概念,当然不是想探讨神学问题,而是提醒华真行自身的处境。

华真行不是神,他只是一个有修为、有理想、肯实践的普通人,而且还是一名在校大学生。但至少在几里国,他的成就超越了神明。

原先的几里国,各部族流传各种巫教,还有外来势力传播的宗教,大家信奉各种神,但是这些神并没帮助他们摆脱炼狱。

比如曼曼出身的海神族,原先信奉海神,后来却发现拜海神不靠谱,想改变命运还是得加入新联盟闹革命,哪怕是追求修为境界,拜入养元谷才是更好的选择。

当一个人做到了连神明都无法做到事,难免就会被人视为神明,进而对他像神明一样期待、像神明一样要求。就算他本人不想,某些人也会带着各种目的将之架上神坛。

华真行从未想过要登上神坛,甚至从一开始就在尽量避免这种情况。

比如大多数普通人并没听过他的名字,也不知道他做过的事情。又比如他虚构了风自宾这个身份,作为资本垄断极致形态的象征。

有些决定看似是华真行自己做出的,恐怕也是源自于几位老人家的点拨。

华真行只是不欲显扬,并非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曾怀荏这样的养元谷弟子,当然还是能了解他的成就与功绩。

有一个事实很多人都没有意识到,但约高乐却指了出来:曾怀荏的行为源自人性的至私,但她同时却要求华真行拥有神性的至善。

她在宗门裁议场合说的话,不是普通的道德绑架,对待华真行与对待自己,她使用了完全不同的道德标准。

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提出了对神的要求、要求对方用神性的至善来对待自己,同时就意味着,她在用人性的至私对待对方,在污染神性,哪怕对方真的是神。

这是不可分割的一体两面。

在米国荷里坞式的超英电影中,经常可以看到这种扭曲。比如有一句话很有名,叫“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力量这个单词,在茵语语境中有双重含义,前者是占有经济与政治资源而拥有的权力,后者是因个人的才华、体魄所具备的能力。

在他们创造的故事模板中,这两者有意无意间被混淆替换了。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原本应该是针对前者,但在叙事逻辑中,却成了针对后者。

实际演示的情节,则成了“能力越大,先死全家”。

能给人们提供更多帮助者,越要付出更大的惨重的代价,一无所有还要付出所有。

所以我们看到,能一拳打碎星球的超人,可以击败外星入侵拯救世界,却不能阻止父母的房子被银行收走,最终还得依靠银行家“朋友”买下银行“赐还”。

这符合哪怕一丁点现实逻辑吗?没有几百年脑血栓,恐也想不出这种情节,但它就这么堂而皇之地传播向全世界。

就算是超人,也得遵守完美的资本逻辑与阶级秩序,就像驯化后温顺的绵羊,否则便是被黑化的反派。

超人拥有的力量,只应该是某些人所期待的力量,终究也是为他们服务的力量。

这种叙事模式的另一面,集体与群众、最广大的普通人,往往被无视并消解了,成为各种所谓“群体无意识”的杂音,让观众只兴奋于个人以及小团体的炫技。

又比如某个孩子有聪明好学的头脑,被昆虫咬了一口又拥有了强大的超能力,仍必须老老实实生活在社会底层,不仅死了全家,还经常因打击罪犯耽误了工作,被老板谩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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