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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事

 

有件事想同你说。”

“我想了很久,我现在年岁也不小,却是一事无成,就连……”

他顿了顿,又坦然说道:“就连遇到喜欢的人,也没有勇气告诉他,怕我配不上他,拖累了他,陪我过苦日子。”

谭永善愣了愣,之前他见过媒人到赵天成家几次奔走。

他是个很厉害的猎户,年少时还曾从过军,得过不少军功,只是不知后来因何回归乡野。

如今虽然因家人重病而家境清苦,但年轻力壮,又仪表堂堂,勤劳能干,自也是十分抢手的。

他是个孝子,一直病榻侍候双亲,并未娶妻。

两年前,他母亲病逝,自此失怙,再无亲人。便搬来了永康镇。

如今眼见守孝之期将满,十里八乡的媒人帮他说亲,却屡次被拒。原是因为他有了心仪的人,却不敢言说。

谭永善听赵天成苦笑一声,继续道:“如今我也算孑然一身,无牵无挂,所以想要出去闯荡一番。所以,我打算去扬州谋生计。听说那里赚钱机会多些,而且我认识个老乡在那里,也好互相照应。””

谭永善有些为赵天成难过,同时也对他油然生敬,佩服他的志向。

赵天成看着谭永善试探道:“永善,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啊?”

谭永善愣住了,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机会走出这个小地方。

只听赵天成继续道:“你勤快能干,手艺也厉害,到了扬州,肯定许多饭馆抢你做厨师呢。我听我同乡说,好一点的大饭馆,月钱能开到十两银子不止。”

十两银子,谭永善眼神突然亮了起来。

那是他几个月都赚不来的钱。

他想了想,犹豫了一会,又失落地垂下头。

「太远。阿衍一个人,没人照顾,不行。」

赵天成笑着劝道:“阿衍已经这么大了,能有什么问题。他这个年纪,成家的都不在少数啊。”

“对,你若实在放心不下,倒不如给阿衍谋一份亲事。他一表人才,定是有不少姑娘喜欢。既完成了他的终身大事,也有个人相互照应,如此一来,你在扬州也能放心了。”

亲事。

听到这两个字,谭永善脑子一白。

他自己身子有异,自然没考虑过嫁娶,满心满脑都是把萧衍照顾好。

连带着,甚至没有注意,萧衍也已经到了快该成亲的年纪了。

不知为何,想到萧衍成亲,他可能就要离开这个家,谭永善心里突然有些难过。

「家里穷,姑娘会受委屈……」

“怎么会。”赵天成拍拍谭永善肩膀:“阿衍出人头地是早晚的事,姑娘同他享福还来不及。而且咱们到扬州赚了钱,不仅能够攒够他进京赶考的钱,也能剩下一部分寄回给他们小夫妻帮衬着,日子定会比现下好多了。岂不是一举两得?”

谭永善听着,思来想去,确实一举两得。

但不知为何,心里总有些别扭。

一路边走边聊,巳初便到了家。

萧衍的门关着,应还在温书。谭永善没去打扰,直接和赵天成进了厨房。

一人洗菜烧火,一人切菜下锅,不多时就做出了一顿简单的家常菜。

把碗筷饭菜摆放好,一切准备就绪,谭永善才将萧衍唤出来吃饭。

饭桌上,谭永善坐在中间,萧衍和赵天成相对而坐。

他们两家虽然往来颇多,但基本上都是赵天成和谭永善你来我往,互相帮忙或者互送吃食,相比之下,萧衍同赵天成并不熟识。

平日里,无论对谁,萧衍都温和有礼,八面玲珑。谭永善不会说话,因而很多人际关系和交涉,都要仰仗这个弟弟处理。

然而不知为何,今日萧衍却十分冷淡。连对方主动的打招呼都没有搭理,对赵天成整个人视而不见。

气氛一时间凝固,谭永善未料及这样的结果,尴尬地坐在中间,他从未责怪过萧衍,如今也不知如何维护赵天成。

赵天成瞧出了萧衍的敌意,先是一愣,随即一笑。

仿佛为了不让谭永善为难,他看起来并不在意,随意夹起一筷子菜,便对谭永善的厨艺赞不绝口起来。

谭永善听完尴尬地笑笑,为了缓解尴尬,机械地给其他两人碗里夹菜。

在赵天成单方面同谭永善的闲聊中,一顿饭竟也就这么结束了。

帮着谭永善收拾好一切,赵天成回了家。

在门口相送时,谭永善满脸歉意,赵天成却只是一笑:“不必抱歉,是我打扰了你们。”

谭永善匆忙摆了摆手,只听赵天成继续道:“只是……”

他顿了顿,为难道:“只是他已成年,也许早已不是你印象里的小孩子了,而且如此粘着你总是不妥。或许我说的事情,你可以考虑考虑。”

谭永善愣在原地,一时有些搞不懂他话里的意思。直到赵天成离开,他仍然心神不宁。

回到院子里,他突然想到今早出去匆忙,还没喂那鹿儿。于是从院里取了些秋忙时攒下来的玉米秸秆,抱着来到栅栏棚里。

然而当谭永善走近,却发现那栅栏门半掩着,鹿崽已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他慌乱起来,丢下秸秆便去问萧衍有没有瞧见它。

萧衍坐在椅子上,只冷淡道:“哥哥自己养的畜生不看好,我怎知它去哪了?”

他一时语塞,但实在担心,于是慌忙转身出去寻,没有看到身后萧衍凤眸中阴冷的眼神。

谭永善在山路上漫无目的地寻找,直到遇见一位砍柴而归的农户。

那农户皱着眉看着谭永善在他面前比划半天,才勉强搞懂他的意思。

“你要找一只……鹿?”

谭永善点点头,却见那农户想了想,道:“要说活的没见着。但今日上山,我倒是见着一只不知是什么的东西,被狼还是野狗咬得四分五裂的。”

一股寒意从谭永善脚底升起,将他整个人冻住。那农户回想着,脸上显出些害怕恶心的神色:“哎呀,真是一地的血,皮都撕扯下来了,血肉模糊,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可我们这附近也没听说有狼什么的,诶,小哑巴,天晚了,我看你这么瘦弱,还是别找了,快些回去吧。诶诶,你怎么不听劝……”

谭永善自顾自地跑着,浑身冷得有些发抖,又走了一刻钟,果然在山路不远处,看到了那农户说得惨状。

一块焦黄的土地被血水染成红黑,血泊当中,是几块被野兽撕咬得七零八落的碎肉。

谭永善颤抖地跪在血泊前,哭着捧起那唯一可辨认这具躯体生前可爱面貌的头颅,瞧见那双鹿眼还睁开着,眼角附近的皮毛上挂着仿佛是血泪的东西。

将那小鹿安葬好,天黑时,谭永善失魂落魄地回家了。

他一路流泪走到家,看着空旷的院子,想起每次回来那小鹿活蹦乱跳迎接他的样子,只觉心痛难忍。

这时,萧衍走出房门,见他回来,却一改之前的冷淡。

他走到谭永善面前,嘴角勾起,笑道:“哥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把大门修好了,晚饭也烧好了,等你一起吃呢。”

谭永善抬起头,泪眼对上萧衍的视线,只见他直勾勾地盯着他,明明是笑着的,眼底却好像没什么温度,让谭永善感受到寒意。

想起昨夜,他脑中不绝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萧衍见谭永善僵立在原地,想要伸手抓住他的肩膀,却不想竟将人吓得后退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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